清早的姜王村还笼罩着一层薄雾之中,十岁的姜云浅已背着一只竹篓子出了家门。
七岁的云冬、四岁的云秋以及不到三岁的双生子兴文、兴业在身后念叨着昨日二姐从山上顺手采回的野果子,让二姐回来时再带些,姜云浅都一一答应着。
转身上山时,姜夏氏拉着姜云浅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每日早起上山都要来上这么一出,姜云浅既好气又心疼,挣了几挣也没挣开,无奈道:“阿娘,女儿不过是去后山挖些草药,走不远的。”
姜夏氏眼泪‘叭嗒’‘叭嗒’往下掉,白纸似的脸上一抹忧色,“都是阿娘这破身子,拖累了你阿爹和你们姐弟几个,阿娘这病治也治不好,要不阿娘不治了,你一个姑娘家的独自上山,阿娘放心不下。”
姜云浅脸色沉了下来,“阿娘,你看啊,我上山采药也不走多远,就在后山转转,真有事了喊一声家里都听得到,有何放心不下的?再说采了药还能到合记换几个钱,还能采到阿娘吃的药,省下不少抓药的钱。自打阿娘换了方子,这些日子便没怎么咳了,药再吃几副下去估摸着就能大好,都这时候了若是不治,以往花的银子不都白花了?您就别多想了,等身子好了,我再采药阿娘就跟着我同去,如今说那些话白白惹人气恼!”
姜夏氏还拉着姜云浅的袖子不肯松,姜云浅狠心用力从姜夏氏手中把袖子扯了出来,向山脚下跑了几步,回头朝阿娘及弟妹们挥手,“晨起露重,都回吧,别让阿娘染了寒气,到时又凭白要多几个钱抓药吃了。”
众弟妹们应了声,推着阿娘往院里走,姜云浅见姜夏氏一步三回首地回了院子叹口气,她这个阿娘原本就没个主见,自打病了之后更没从奶奶那里见过一次好脸色,这也是怕吃药使的钱多了在奶奶面前更不得好。
可如今这方子很对姜夏氏的病症,已吃了这些日子,哪就真能说不吃就不吃了?
转身向家后山的大青山上走去,即使是在村子里,大多数的人家还都沉浸在睡梦之中,十岁的姜云浅已经开始为一家的生计操劳了。
姜云浅也说不清为何,明明记着自己是因无意中听到陈家欲勾结岐王暗害太子之事,被陈家人推到水里活活溺死。
也不知是不甘还是怎样,死后的魂就一直四处飘着,很悲剧地看着身为陈家大少夫人的她,死后被陈家人以横死不吉为由扔到乱葬岗,若不是被早就让她抛弃了的阿爹阿娘找到尸首,恐怕最后只能落得被野猫野狗吃干净一条路了。
只可惜阿爹阿娘家贫,为她买口棺木的钱都没有,只能一席草席匆匆地给埋了,连坟头上立着的也只是块阿爹亲手写上名字的木板。
瞧着当时身子本就要油尽灯枯的阿娘因为她的死吐了几口血,之后更是不到一个月就离世。
即使已经是魂魄了,姜云浅还是觉得自己痛彻心扉,若是有从头再来的机会,她一定不会为了贪图富贵而抛弃世上最亲的亲人。
或许那样的结局就是老天在惩罚她对亲人无情无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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