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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王妃不情愿也不行,不敢再争执,只能照做。一番繁文缛节,元仲华都心烦。勉强客气道,“两位王妃不必多礼客气,此是皇后设宴,殿下等候已久,王妃请便。”
元仲华再不关心朝局也明白,济北王妃公然挑衅的根源还是因为惩贪赎的事。济北王元徽被大将军高澄又是下狱,又是抄没家产,折腾得几回生几回死,也难怪他的王妃这时对她生恨,忍都忍不住。元仲华不想和她们多话,恨不得把这几个命妇立刻从眼前支开。
偏是济北王妃不走,又笑道,“长公主真是敬重皇后,知道皇后命赏辛夷花,长公主连穿的襦裙上都是辛夷花。不过长公主有这个心思还不如多想想怎么留住自己夫君的心。”
元仲华本来已经要走,听她话说得奇怪,止步转回身来看着济北王妃。
月光听到济北王妃的话,她心里一颤,张了张口又没说出话来。
“王妃对别人家的事很有兴趣吗?”元仲华不解地问道。“如果王妃有这个心思,怎么还能如此奢华装饰,不劝自己夫君清廉节俭些?”
“王妃不是市井妇人,怎么也如此长舌?”月光也质问道。
济北王妃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心里也有点失悔自己今天太大意,确实是应该装节俭。那个跋扈大将军的手段她是刻骨铭心。
半天缓过神来,盯着元仲华,“夫人真是爱操心,怪不得气色不好。操心太过也会身子受损,所以至今也未给大将军生育嫡子,也该让皇后下令给太常指派给好太医给夫人诊诊脉,瞧瞧是哪里的毛病。”
济北王妃索性狠下心来说狠话。这话要说一点毛病没有,纯是关心,没有任何不敬,也可以说是出于好意。可是好意说的未必是好话,正像利刃戳在元仲华心口处,痛得元仲华连身子都有点站不稳当。
阿娈和月光同时伸手扶住了她。
看元仲华显然是中招了,没心思再与她斗口舌,济北王妃顿时得了意。
这样的话题,月光不便说,阿娈更没身份。只能扶着元仲华离开。
济北王妃犹显不足,大声笑道,“若不是因为思子心切,大将军也不会养个外妇吧?”向身边华山王妃笑道,“听说大将军在东柏堂里的外妇貌美绝伦、舞姿蹁跹,无人能及,深得大将军宠爱……”
元仲华听得清清楚楚,却没再回头。
月光也失了神,心里不是滋味。她比元仲华更清楚这人是谁。
元仲华当然也知道这话是真的,她步下飘摇地往辛夷树下走去。只听到身后传来那几个命妇的哄堂大笑。
“大将军不肯将外妇纳为妾室,正是怕接回府中受嫡妃欺负吧?”
“听说大将军在邺城时一月之中只回府三两日,剩下时间都留宿东柏堂中。”
“听说也是元氏,大将军会不会废了嫡妃将她重立为正妃?”
“听说……”
“听说……”
“听说……”
……
正议论得热闹,忽然又听身后有个清脆的声音,“各位王妃、夫人,皇后有请。”
这是皇后的心腹宫婢小虎。皇后远远看到此处情景不对,忽然想起来济北王妃在此,她当然知道济北王妃对元仲华的恨意。可是她不便公然为元仲华撑腰,因为济北王也算是她的夫君、皇帝元善见的心腹,她不能得罪济北王妃。小虎过来请走济北王妃等人也算是间接为元仲华接了围。
小虎看一眼元仲华的背影,到底还是没追上来。
元仲华有点眩晕,脑子里越来越乱。但她慢慢稳住了心神,推开阿娈,自己走到辛夷树下。
月光也跟过来,看看元仲华,劝道,“阿姊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的心也乱了,不知道还应该怎么劝元仲华。
元仲华面有疲惫之色,“你先去吧,别在这儿守着我,皇后身边没有人。”
月光也知道,她和元仲华要是都呆在这儿更是惹人注目的焦点,更引人议论,便也只得退下去了。
昭台殿内酒欢宴好,镐汝边的辛夷树下只剩下元仲华和阿娈两个人。
阿娈这才上来关切问道,“夫人要紧吗?若是实在不舒服就跟皇后请辞吧。”唯有阿娈知道元仲华这几日身子不爽,百般不适,正因为如此才气色不好,让济北王妃讥讽。
看夫人受这样委屈,阿娈心里实在是看不下去,忿忿道,“这个济北王,还不知道大将军的厉害吗?”
元仲华看一眼昭台殿,她是万般不想再回去,但是皇后设筵她不能这么无缘无故就走了。忽然回了阿娈一句,“别告诉大将军。我都如此,大将军岂不会比我更难?就别给大将军添烦恼了。”
阿娈好生惊讶。从元仲华五岁嫁入渤海王府给世子做正妃,这几年她是亲眼看着世子妃长大的。从前觉得她懵懂,有时候任性。在晋阳腾龙山世子闭门读书时和世子圆房,又觉得她敏感孤傲。什么时候变得会体贴人意了?
世子妃这么无可挑剔,世子还要在外面养外妇,还一直养在东柏堂中让她一个人独享恩宠,这就让阿娈更替世子妃委屈了。世子妃很少问这个人,又矜持身份,明知道人就在东柏堂,又有很多机会可以趁世子不在邺城去把这个外妇弄回府来管教,偏就是不肯。
本来就不知道世子妃心里忍得有多难受,还要这么公然受人嘲笑。
阿娈正心里想对策,忽然看到辛夷树下的元仲华软软地倒了下去。
“夫人!”阿娈惊慌呼喊,跑过去。
元仲华面色惨白。阿娈想着也许是天热起来有点中暑,刚才又受了气闷在心里,肯定不好受。抬头看一眼昭台殿那边,人都在殿内,隐约还能听到笑语。不敢惊动皇后,只能先把太原公夫人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