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也是很紧迫的任务啊……
以上三大爵位体系,可以说就基本上覆盖了王朝的大部分方面需求,然后不管是王爵、侯爵、亦或是勋爵,都代表了拥有一定的『超制』权限,什么见官不拜都是基本了,还会涉及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前秦的爵位就规定了吃饭几个碗几道菜等等。若是加以细分,对于身处不同等级,相对应的门户建筑、车马服装,乃至祭祀规格、日常用度,都有着不同的规定,若敢超越本身所处的等级,便称『逾制』,属于犯法行为。爵位另外一个特别的好处,就是可以抵罪,除非是大不赦之罪,都可以依照律法进行抵消。
同时,勋爵体系又可以反过来制约王爵和侯爵体系,毕竟勋爵体系的之中的人,才是最多的,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勋爵群体都是以国家名义进行发放,所以只有这个国家在,勋爵体系才能存在,就像是后世最不希望服务器关停倒闭的,自然就是又肝又氪的普通用户……
王爵就不说了,没有实权的王爵基本上来说也就断绝了造反叛变的可能性。
侯爵之中能造反叛变的,多数都是在军中形成的上下级别稳固的纽带关系,而之所以能形成这样的派别关系,多半是因为封建王朝当中将军多半对下属有极大的奖惩权限所导致的。而如果说登记核查,制定下发奖励的并不是统帅军队的将军本人,那么统帅将军还能有条件造反么?
就像是当下骠骑军中,但凡是兵卒都知道,脖子间悬挂的铭牌用来记功,功勋满了什么标准去找军功官登记,换取田亩或是钱财,都不必通过统帅批复就可以获取。统帅的将军更像是服务器当中的GM,虽然掌控军中军法,雷霆万钧,也可以刷怪刷装备什么的给玩家一定好处,但是要是被审查出来追踪到了数据,甚至是说要鼓动一帮玩家跳槽换服务器……
那就呵呵了。
当然,这个爵位体系的工程量,也不比反腐工程小多少,只不过有这样一个方向,总比什么方向都没有乱走一起要好得多。
而这些爵位的礼制标准,日常生活待遇,乃至于抵罪等等细则,就是斐潜下一步可以交待给儒生去完善的事情了。
儒家不是最擅长『礼』么,那么制定以及教化这些『礼』,就是儒家当仁不让的主要职责了,还用得着担心儒家子弟闲着没事干乱琢磨什么谶纬之言?这么庞大的摊子要细化稳固下来,并且不断补充修缮并且宣扬教化,就足够儒家忙活的了。
然后从原本士族子弟当中,儒家体系之内,再剔除出来一部分人,类同于徐岳那样的,专门负责审计核计,在民则是审核民生,在军则是审核军功,实际上就基本等同于担任了监督检察的职责。
最后再加上军中退伍下来的人员担任地方武警,按照制定出来的『礼』,根据审核出来的问题,行使抓捕刑罚等等权限,将地方士族宗族的执法权剥离开来,那么也就基本上搭建起在封建王朝之下的三权分立体系了。
虽然有些理想化,但是这也是斐潜所能想到的最为适合华夏封建王朝的分权制度了,而且这一套的制度如果真的建立起来,斐潜觉得,远远比杀男人捅女人,或者反过来,多少是高大上一些。
对于整个社会来说,其实有一定的规则,从某个角度来看,反倒是公平的。
最怕就是明明有规则,但是有人破坏了之后并没有得到惩罚,这才是祸乱的根本。就像是排队等公交,如果是有人可以随意插队不受惩罚,那么之后还有人排队么?当行善的成本远远高于行恶的成本的时候,整个社会还会向善么?
华夏封建王朝历来最大的问题就是搞什么『法不责众』,『众人』犯法就不叫犯法了?假借『众人』之名,行个人私欲的,历朝历代还少么?为什么会有这个『法不责众』呢?还不是因为屁股坐在士族世家的基础上,这些把持地方,聚集人口的士族大姓,自然时时刻刻都是代表着『众人』,『法』又如何能责到这些人头上?
儒家之所以越往后越发的表现混蛋,就是一方面制定各种礼法,然后一方面又想要将自己从这个礼法当中摘出去,免除各种惩罚,于是乎就整天捉摸着设些后门,钻些空子什么的,再将孔子等所谓圣人招牌挂在那些被这些人钻营出来的窟窿外遮羞,最终便是国家大坝轰然垮塌,这些家伙又树倒猢狲散的去找下一家。
规矩,和遵守规矩,同样重要。
太兴三年,七月初五,诸事皆宜,百无禁忌。斐潜带着大臣们登上了龙首原拜将坛,开始正式授拜分封诸位将领,也代表着斐潜推动爵位改革的第一步,在一干众人的兴奋之中,悄然前行。
先举行的自然是对于天地的祭拜,对于天子的致敬。皇权么,还是有必要维护的,至少在面子上,这不光是针对于天子刘协,而是关系到对于整个国家的认可度。至少在现在,维护大汉的形象,远远比诋毁大汉要更容易让一般的百姓接受。
献祭天地天子的仪式之后,战鼓隆隆而起,军中号角手站在拜将坛之下,在鼓声当中举起号角,一同长鸣。
六十四名由长安士族世家良家子,以及守山学宫学子共同组成的队列,在祭坛之下广场中迎风而立,高声吟诵: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台下正在队列当中张辽闻声不由得浑身一抖,忍不住也仰头用着略显得有些嘶哑的声音和唱道:『为我谓乌,且为客豪!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赵云看了看张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微微垂目,神色也是略有变化,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
汉乐府战城南是绝大部分士族子弟都学过的,甚至军中兵卒多少也有学过,此时此刻也都纷纷应和起来,『水声激激,蒲苇冥冥。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一时间声震四野,其声悲切壮烈,滚滚如同雷霆。
早一些的时候斐潜用的是先秦的那个『同衣同袍』作为祭奠阵亡将士的曲目,但是后来有人谏言不妥,最终便换成了汉乐府《战城南》。
在祭坛前方广场之上,战城南乐曲渐入尾声,随着最后一句『朝行出攻,暮不夜归』三叠而尽,鼓声再变,然后号角手退下,钟磬丝竹等等加入了进来,而六十四名的舞者,也在钟鼓乐曲之中,开始进退变幻了起来。
今日用的,便是黄月英当日决定的帗舞。虽然是小舞,但是当六十四人一同舞动的时候,尤其是其中十六人高高举着镶嵌了黄金玉石,悬挂了五彩丝绸的长柄木帗挥舞起来,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还是相当的绚丽多彩,引人注目,动人心魄。
整体整齐度么,大体上还算可以。
斐潜站在拜坛之上,居高临下自然看得清楚,毕竟是以良家子组建的临时舞者队列,在时间短任务重的情况下,打磨到了这样的程度,也算是不错了。
帗舞的华丽多变,将原本祭奠将士亡魂的悲伤调和了一些,待到帗舞结束之时,伴随着钟鼓再一次的轰鸣,祭坛上下左右,一同高喝出大汉开国皇帝的那三句著名词章,代表着拜封仪式正式开场!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虽然这首诗只有短短三句,但在重复了三次的叠唱之下,又是有雄浑的钟鼓伴奏,磅礴气势冲天而起,震慑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