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在长安青龙寺,斐潜正在推动着文的变化,而在豫州许县的曹操,则是在用武力强行扭转着一种顽固的病态。
一种可称之为,囤积居奇的病。
囤货,也囤人。
囤积居奇自古以来,就被许多人奉为是发财致富的法宝。
在华夏数千年的历史当中,不少人就是通过这样的手段实现了发财的梦想,并且顺利的成为了一代又一代的商人仰慕的偶像。
比如算是商人的鼻祖欧巴陶朱公,据说就是精通此道。
这也导致了很多人,尤其是后进之辈,企图踩踏着前人的脚印然后再次暴富,通过一些产品在时间上,地域上的差异,然后形成的利润空间之中,疯狂摄取利润。
但是,这种商品流通过程当中自然产生的时间上和地域上的差异利润是比较难的,一方面难以发现,另外一方面即便是发现了,也未必手头上有货,那么怎么办呢?
聪明的家伙就想出来了,人为的制造出了差异利润,就形成了囤积居奇。对于大汉来说,最简单的囤积居奇,自然就是一年一度的庄禾。
山东之地,本身就是大汉庄禾粮草的高产区,这不仅是在东汉的一两百年之间,甚至可以说整个三四百年的汉代皆是如此,所以正常来说,在豫州,在冀州,是不缺粮草的。而且汉代存储粮食的技术也可以保证了在长期时间之内粮食不会腐坏,甚至直至后世都能在墓室当中找到千年之前汉代所存储的小米!
当然,墓室当中的那些小米自然是不能食用了,可是能使其度过漫长的岁月而不腐烂成为尘土直至被挖掘发现,也表明了早在汉代的时候,粮食存储技术已经是一个比较高的水准了。
因此,在豫州冀州这种粮食的相对高产地,又有较高的粮食储备技术,年年喊灾年年歉收年年粮价高涨,这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虽然说曹操这几年也在不断的征伐,确实是需要动用粮草,但是已经和之前的状态大大的缓和了
很简单,因为之前曹操和袁绍两家争斗,都是凭着自己的基本盘,而现在曹操坐拥冀州豫州,不仅是斗争的烈度下降了,而且还等同是冀州豫州更加轻松了,所有的负担都应该是相应的减轻了一半。
虽然说这样的大体估量不是非常的准确,但是至少可以明确一点的就是这一段时间以来,至少在曹操替代了袁绍之后的这些时间当中,粮价居高不下是很有问题的!
这种关系到基础民生的粮食价格持续高涨,必然会带来普通民众对于生活的恐惧和不安,对于朝堂的谩骂和怨恨,而处于中间层的这些士族豪强大户等,又是一边在民众那边推卸责任,一切都是老天爷不给面子,一切都是朝堂的命令,他们都是听令行事,他们都没有办法,他们也无能为力。
谁下的命令?
上头啊。
上头是谁啊?
上头就是上头啊。
到了后来,大家都上头了。
这些家伙已经形成了一整套的标准流程了,一方面炒作粮食短缺,形成市面上百姓的恐慌,一方面给朝堂上报灾情,请求更多的免费物资,然后更有意思的就是在这些受灾的地区,百姓想要获取平价的粮食,那就没有,但是只要加钱,嘿,就有了!
豫州,颍川,屯田所。
在颍川左近的这个屯田所,至是有豫州常驻屯田兵的三分之一。
而当下在屯田所这里,大袋小袋的粮食马料,都高高的堆着。
这一批的粮食草料若是到了颍川,想必就自然会平抑粮价
军中计点物资的小吏,一手拿着木牍,一手捏着毛笔,站在一辆辎重车上嘶喊得嗓子都劈了。
一堆堆的民夫和屯田兵,运转着粮草,打包,装车,然后准备运转到颍川之中去。
除了屯田兵之外的民夫,是附近抽调而来的劳役。服了这个劳役之后,也能算是结了今年的役期,再加上还可以得一些报酬,要换粮食,或是拿钱都可以,所以即便是这些民夫家中也在忙着,多少也没有什么怨言。
屯田所,可不仅仅只有庄禾。
毕竟屯田所这么多人,平常用度不能都等地里长出来罢?身上衣袍,所用工具等等,所以屯田所里面也有织布的,打铁的,这些平日里面制作出来的,除了一部分留做自用之外,也会供给其他地方。
这屯田大营占地甚广,到处都是粮堆草堆,马料堆,还有大捆大捆的军资器械。皮匠铁匠木匠各自聚集,都搭了棚子吃住在那里,在军中司马的督促下修补车辆,照料骡马,修理器具,鞣制皮件。加上民夫屯田兵来来往往,到处都是人声鼎沸,日夜不得停。
任峻是屯田中郎将,这个时间点上,他不仅是要在大帐之中核对着文书,批复着行文,还要时不时的到外面现场抽查。
对于一个小队来说,队率可能只要顾着自己这一队物资有多少,人手是多少,从哪里到哪里交接就算是完事了,但是任峻则是必须按照尚书台的下达的指令,调配人员物资,输送到各地,要出发多少队,每队又是多少。都是需要裁量核算的
大汉又没有电脑,计算器,所以不仅是任峻在大帐当中忙得天昏地暗,甚至一旁的小吏也是在算筹之中抬不起头,个个熬得眼睛跟兔子似的。
一切物资,都源源不断的先到颍川,然后再送到各路将军的手中。
毕竟当下四处皆乱,也是急需用粮的时候,若是耽搁了,可不是小事!
昨日又新收到了一批粮草,军中小吏更是从昨天早上一直忙到了当下,跑前跑后,组织千人的护送队伍,安排兵卒和民夫,还有拉车的骡马,都需要集合安排,临近出发的时候,后勤的伙头兵将刚出炉的,热腾腾的干饼子装进袋子里头,正数着人头散发。
每个人都在扯开嗓门吼叫,隔着七八步,对方在说什么就已经听不清楚了。
这些马料,都是精料,再去两个人,清点一下,别漏了!油布带足了没有,交代一下!可别遇雨弄湿了!
麦粟数量再核对一遍没有?每车上面都要打了戳记!麻绳要捆牢!现在不仔细检查,到时候更麻烦!再清点一遍!
车队临出发的时候,任峻从中军大帐里面出来,拉着一个军司马正在交代,仔细核查之时,就听见远处似乎传来了异样的声响,然后引起了一些躁动
车队被拦了下来。
千余人,三四百辆的辎重车,就这么被拦了下来!
因为屯田所大营内部肯定是没有那么大的空地容纳这么长的车队的,所以是在营地外路边直接出发,可是现在整条路的车辆都停滞了下来,后面的车夫被卡着,不知道什么事情,跳下了车往前询问。
这些车夫可都是按趟计费的,不是按照天数算钱,这被卡得动不了,自然急着要去询问一下情况,而在前面的兵卒却急急奔了回来,到了任峻面前禀报道:启禀将军!是司隶校尉的人!
司隶校尉?!任峻皱起眉头。
看着前面兵卒和劳役那里乱七八糟的呼喊,任峻的须发都快站起来了。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他带着身边亲卫分开挤得左右都是的兵卒和劳役就往前行。
往前面走了一段,就听见脚步声沉重,然后有盔甲粼粼之声响起,前方也有一队人将劳役等人分开,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司隶校尉钟繇。
因为司隶现在还只是一个笑话,所以钟繇其实是以侍中的身份加领的司隶校尉,只不过毕竟司隶校尉名头在那边,因此真拿出来的用的时候,也有一定的效用。
钟繇是老臣了。年龄么,还不算是老,但是资格比较老。
钟繇当年被察举为孝廉之后,就任尚书郎、阳陵县令,后来因病离职,旋即又被三府征召,担任廷尉正、黄门侍郎,而且在天子刘协离开关中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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