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路全崩,基本上就是这么一个状况。
江东队友一看,卧槽,那还玩个屁啊,投了投了下一局!
然后孙权自然不甘心,觉得都是队友在拖后脚,即便是要开下一局,也要找几个愿意听自己指挥的,将这几个拖后脚的统统换了!
正巧,江东队友的想法也和孙权一样。
都是在一个大锅里面捞饭吃,谁不知道谁的肚量是几分啊?
一看到孙权碧眼紫髯的瞄瞄这个,瞅瞅那个,谁不知道孙权要掀什么袍子拉什么屎?毕竟当下的孙权还是青春版的孙大帝,距离年老的隐忍、冷血和残暴,还是有一定档次的。
其实孙权的思路也没有什么问题,想要换队友,他也做了很多的举措,培养了新人,打压了士族,清理眼线,借机弹压等等,他也很忙,很努力。
只是可惜没用到正确的点上。
而那些江东士族捅过来的刀子,却扎在了孙权的要害。
严格说起来,吴老夫人也真不能算是孙权气死的,毕竟孙权当下是什么情况,当娘的会不知道?而且作为母亲,生气归生气,对自家孩子的容忍度也比其他人要高很多,即便是自家孩子做出了一些熊事情,也多数都心中有数。
熊了那么多年了,也不是这一次才突然这么熊,再说毕竟是自己从肚子里掉出的一块肉,总不能说重新塞回去退货罢?
吴老夫人的情绪剧烈波动,其实一大半要算在孙朗身上,另外一小半才是孙权的责任。
孙朗突然领兵反叛的行为,其实和当年听闻孙辅叛变,有人要鼓动孙翊出征非常类似,都是为了从内部破坏孙氏的策略。
江东么,外地人向来都是被排斥的,而且这种排斥是天长地久,即便是江东人自己说我们不排除外地人,但是实际上孙家到了江东,到现在都三代人了,依旧还是被江东本土士族豪右认为是外地人。
历史上晋朝崩盘后,司马带着乌泱泱一群人南渡,外地人的头衔才算是转移到了这些家伙头上,北方佬,北狍子等等的外号就没有断过,再往后
因此有时候觉得似乎所有的东西,所有的事件是分开的,是单独的,但是实际上都有一个清晰的主线。
外地人滚回去;
但是外地人手中有刀枪怎么办?
那就先搞乱外地人,让外地人自己去打外地人。
之前孙辅的时候动乱,吴老夫人就已经严厉警告过孙权一次,因为这种事情不是什么好事情,更不是可以大张旗鼓操作的事项,最好是等到事态平静了之后,注意力都被转移了的时候才能动手。
比如要等到这些人都去看吴郡青楼内新来了几个小表子,那腰肢扭的碍
才能悄无声息的给办了。
而且上一次,整体来说还算是不错,孙辅自己也知道被人利用了,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动一步,反倒是孙权操之过急,一点就炸,自己就撞上去了,要不是吴老夫人前面拉着孙翊,后面又扯住了孙权,孙家基本盘早就动荡不安了!
用脚指头想都清楚,当一个私人企业里面,原本应该是团结一起开拓市场的一家人,变成了相互拆台,互相举报,甚至不惜栽赃陷害,这企业还能有效经营么?
而孙朗这一次的行为,明显比孙辅要更加的严重,直接将孙家内部不和的遮羞布一巴掌给扯掉了!
尤其是最后的时候,孙朗服毒自尽,更是让事件进入了一个完全无法挽回的局面
黄泥掉进裤裆里面,说不是屎就不是屎?
再加上孙朗说的那些话,标明孙策遗腹子的流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孙朗都这么以为的,那么其他人就更不用说,必然怀疑孙权搞了大嫂,欺凌侄儿
这对于孙氏的名声,对于吴老夫人倾尽一生维护的东西,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破坏,而且关键是孙朗自杀,便是连稍微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最终吴老夫人发现即便是她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依旧是要面对孙家分裂的局面,这对于维护了孙家安稳了一辈子,甚至不惜牺牲了自己和其他人的吴老夫人来说,打击之大可想而知,劳累,悲伤,愤怒,悔恨,焦急,无奈等等种种剧烈的情绪冲击之下,心脑血管不堪重负,咯嘣一声,人就走了。
走了的人,一了百了。
死不麻烦,活着才麻烦。
如今江东至少有了三个版本,一说是孙权一开始就要杀孙朗的,借着机会给孙朗下毒的,另外一说是则是吴老夫人干的,她下毒骗孙朗喝了的,还有一说更是离谱,说是孙权想要将吴老夫人和孙朗一起干掉的,然后孙朗先喝,事情败露之后孙权便是一不二不休
荒唐不荒唐,离谱不离谱?
可问题是普通百姓就喜欢听这个,就像是喜欢知道皇帝在宫殿里面是不是拿着金扁担银粗头去耕地一样。
谣言止于智者,可问题是哪里有那么多的智者?
纷纷扰扰之下,就问孙权解释哪一个?
辟谣哪一种?
而且孙权派出去的解释和辟谣的人,真的就是在做解释,亦或是在辟谣,确定不是在火上浇油,阳奉阴违?
比如放过那些个真的在干坏事的,却将一旁的听众抓几个扔大牢里?
亦或是故意出一些什么破绽百出的声明,然后将硕大一个窟窿直接摆出去,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孙权是在说假话?
幸好的是,周瑜还在。
虽然说周瑜的身体也不是非常健康,但是他毕竟是军方的中流砥柱,只要他站在孙权身边,军方的人都不会乱动
这也是孙朗为什么当时就特意砍了那个军校的脑袋给周瑜的原因。孙朗希望通过这个方式来得到周瑜的认可和支持,毕竟当时周瑜已经到达了战场,在一定程度上是等同于支持孙权了。
只不过周瑜并不没有认可孙朗,或者说周瑜对于孙朗采取的方式不认同,以至于孙朗在确定了自己失去了周瑜的认可,又无法得到吴老夫人的支持之下,便是只有死路一条,无非就是早死晚死而已,那么还不如临死还恶心吴老夫人和孙权一把
但是现在周瑜却告诫孙权,你不是有看史书么,不是有熟读春秋么?不是觉得春秋的故事都很简单么,重复看得都可以倒背如流,都厌烦了么?那孙权你自己说说你都懂么?又是懂在哪里?
懂在了那几个字都认识?
哦,好了不起哦!
结果是一个简单的谓之京城大叔,都能没理解好
再看看孙权你自己现在做什么?
说都懂了,做出来又是什么鬼样子?
噼里啪啦几个耳光下来,孙权的脸自然是涨红得不行,红得发紫。
羞愧。
后悔。
愤怒。
惶恐。
重重复杂的情绪涌动,最终击溃了孙权他尽力维护的那层外壳。
呼啸的风穿过了灵堂,黑色和白色的纱布摇晃着,摆动着。
孙权叩首在吴老夫人的棺木之下,额头紧紧的贴在地面上,泪水忍不住滚滚而落,转眼之间就晕染了一大片。
良久,孙权止住了眼泪,重新一点点的从地面上抬起头,就像是脖子上挂着千斤重担,面部的神情也萎靡下去,就像是一把被折断的剑,不再风光,不再锐利,也不再有了什么威胁性。
来人去请张公前来与都督共持大计
孙权的声音嘶哑,就像是砂砾在喉咙内磨砺,军事不决,有都督而定,内政不决,由张公而定我,要为母亲大人守灵尽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