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许多。沙摩柯手下的蛮子鬼叫着,嗷嗷嗷的在树林灌木里面乱窜,而川蜀山地兵则是三人一组,五人一队,默不作声的在林地里面飞快的游走,就像是十几条的巨蟒在准备围猎且绞杀眼前的猎物。
『列阵!散阵!盾手在外!』
黄柄多少还是有些头脑,没要求说要在山林之中列出什么整齐队列。
可是沙摩柯蛮子比他们还要更散,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川蜀山地兵的补充。这些山越蛮子原本就是悍不畏死,椎发纹身,手里面有个铁片鱼叉就敢和江东军开打,现在有了骠骑后勤支持,穿上了铠甲,换上了锋锐的战刀之后,更是觉得信心爆棚,似乎是从四面八方包围了黄柄等人一样,嗷嗷叫着就是从灌木里面冲出来,挥刀就砍,一击不中也不多恋战,又是窜到另外一边灌木里面,消失不见。
这种类似于跳荡兵的战术,让结阵的江东兵很头疼。因为他们不知道究竟要防备哪一个方向最好,刚将武器对着这边,那边跳出蛮子来砍杀,然后才转过去,这边又是出现了蛮子,三下两下,原本的散阵就真的变成散而不阵,基本上都是各自顾着各自的了。
此时此刻,川蜀兵才吹着尖锐的铜哨,三五成群的扑出,顿时就让江东兵应接不暇,再想要结阵对抗,已经来不及了,转眼之间就被砍倒了十几人。
黄柄汗如雨下,焦急得满头大汗。
他想要分辨出究竟有多少山蛮和川蜀兵,可是山林摇曳,远远近近呼喝声和哨子声相互交错,他一时之间根本算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也不知道自己当下的人数是优势还是劣势……
黄柄在迟疑,沙摩柯可是一点都不迟疑,他盯上了明显穿着和其他江东兵有些不同的黄柄。
沙摩柯也想要功勋,他想要黄柄的人头。毕竟山越人恨江东人,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沙摩柯偷偷挪动到了一旁的灌木里面,然后盯着黄柄正在小踏步后撤的时候,便是嗷的一声跳了出来,然后身躯像是一张被拉开的弓,双手将铁棒举过头顶,然后朝着黄柄狠狠地砸了下去!
沙摩柯突然跳出来,吓了黄柄一跳,但是毕竟家传武艺还是有点底子的,黄柄不退反进,双脚用力一蹬,趁着沙摩柯铁棒还未完全砸下来的时候,快速反顶了上去,企图用盾牌架开沙摩柯的铁棒,顺带用手中的战刀刺穿沙摩柯的胸腹!
黄柄计划倒是不错,若是其对手是一般的小兵说不得也就被黄柄所击伤砍杀,只可惜沙摩柯本身也是属于天赋较高,武勇较强的家伙,见第一下砸不到黄柄,便脚下一晃,腰身一扭便是让过了黄柄捅出来的战刀,也不收势头,顺势就将手中的铁棒砸在了跟在黄柄身后冲来的其护卫头上,顿时就将其兜鍪砸得凹陷下去,就像是被锤烂的西红柿一样汁水喷溅。
由于黄柄和沙摩柯两个人都是高速对冲,所以霎那间便是将要交错而过。
黄柄正准备调转身形,眼角却忽然闪过了一道黑影!
黄柄勐的一缩头!
沙摩柯的拳头便是横着从黄柄头上刮了过去,似乎带出了呼啸之声!
这要是被这么一拳击中,虽说未必毙命,但是头晕目眩怕是少不了。
黄柄还未直起身来,便是觉得后甲一紧,仿佛是被套了一个铁箍!
沙摩柯身为山越蛮子的统领,和川蜀兵卒所不同的是,他们在拳脚上的功夫甚至比用刀枪更顺手,毕竟他们从小就开始打架,身躯的本能有时候比思维还要更快。
沙摩柯一拳击空,近乎本能的就往下一个后捞,刚好就勾拉到了交错而过的黄柄身上后甲系着的丝绦……
黄柄还未反应过来,一股大力将其直接拽翻,顿时天旋地转!
『冬!』
黄柄四仰八叉被摔倒,后脑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幸好有兜鍪护着,否则说不得这一下就能将黄柄摔晕过去。即便是如此,黄柄手中的战刀也脱手了,不知道滚落在了哪里,只剩下左手小臂上套着的盾牌,因为是用皮索系着的,因此还在手臂上。
沙摩柯兴奋的怪叫了一声,然后将铁棒抡开,将企图上前抢黄柄的江东兵荡开了一点空间,便是将铁棒抡过头顶,趁着黄柄还未完全起身之际,直接砸向其面门!
黄柄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翻滚躲避。
铁棒砸落。
没砸中黄柄的脑袋,不过溅起的砂石倒是洒了黄柄一脸。
沙摩柯来不及提起铁棒,便是上前一脚想要直接踩踏,但是黄柄又滚动起来,又没能踩中。
周边的黄家护卫疯狂上前,而川蜀兵也是奋力顶住。
两下落空,沙摩柯一愣,旋即醒悟,他为什么光盯着脑袋?
砸脑袋是死,难不成砸其他地方就不会死了么?
脑袋目标小,又是在滚着乱动,就像是砸田鼠一样……
沙摩柯哈了一声,顿时换了目标,提起铁棒就对黄柄的腰腹砸了下去!
这下怎么也躲不过去了,黄柄只能双手交叠,将系在手臂上的盾牌奋力上顶!
『轰!』
盾牌四分五裂的巨大的声响之中,也混杂着一声清脆的骨折声。
黄柄惨叫一声,他的手臂双双折断!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少主!』
黄家的护卫不顾生死的直扑而上,甚至宁死也要冲上来,挡在沙摩柯的面前,即便是被川蜀兵砍断了手脚,也要用身躯护住黄柄。
这种不畏生死的疯狂,使得沙摩柯和川蜀兵都不免往后撤了几步,暂避锋芒,而黄氏护卫也趁着这个间隙,将黄柄护住,然后慌乱而退。
黄柄一败,其余多少还在坚持的江东兵顿时大乱!
沙摩柯怪叫连连,带着手下便是咬在江东兵屁股后面狂砍狂杀。
追杀出了一段路之后,川蜀兵首先收住了追赶的势头。
『好了!』川蜀兵的领军,法平吹响了集合的铜哨,『收兵了!从事有令!不可穷追!』
可是铜哨并没有立刻唤醒沙摩柯的理智,他还带着那些蛮子在疯狂追杀。这些武陵山越蛮子,几乎人人都和江东兵有仇,或许是兄弟,或许是朋友,或许是亲人,或多或少都有死在了江东兵手上过,现在见江东兵败落,基本上都是红了眼,嚎叫着,疯狂追杀。
『沙校尉!』法平追上沙摩柯,一把拉住,『收兵了!』
沙摩柯转过头来,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法平。
法平寸步不让,也不畏惧的盯着沙摩柯的双眼,『沙校尉!诸葛从事之前有交待!不!可!穷!追!收兵了!』
沙摩柯眼眸当中的血丝稍微退减了一些,『再追杀……』
『从事有令!只能追杀一里!我们现在已经超出了!』法平没有同意,『收兵!这是军令!』
沙摩柯紧紧攥着拳头,咬着牙。
两人僵持了片刻,沙摩柯便是愤愤的甩开了法平的手,然后将沾染了鲜血和碎肉的铁棒往地上一插,喘了几下粗气,朝着前方嗷嗷的喊了几声,让他的那些蛮兵回来,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扭过头去不看法平。
法平也不恼,自己不急不缓的也在整理身上的军械和战甲,然后说道:『沙校尉,你不会以为我们就打到这里就算是完了吧?想要杀江东兵,这才到哪里啊?后面还长着呢……』
沙摩柯一愣,顿时憨笑起来,『啊哈!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后面还有,还有!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