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渊选择的埋伏地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适宜埋伏险要之处,比如密林,狭隘山道,亦或是沟壑山脊等等,而是在寻常道路上,所以多少是有些出乎骠骑斥候的意料之外。
骤然遇袭,骠骑骑兵有人本能的举起了盾牌遮蔽,或是在马背上做出了躲避箭矢的动作,但是依旧有好几个骑兵就被射中,在近距离之下,弓箭的伤害力甚至可以媲美后世手枪,若是被射中了甲片较厚的地方还有一定的豁免几率,若是不巧被射中了盔甲缝隙,或是薄弱之处……
几名骠骑骑兵惨叫之中落马,而其余的骠骑骑兵则是大声怒喝,有的抬起了手弩反击,有的直接催马朝着夏侯渊迎去。
夏侯渊挥舞着马槊,一声大吼,荡开对面骠骑骑兵劈下来的战刀,顺势就捅向了骠骑斥候的小腹。锋利的马槊锋刃顺着骠骑斥候的大腿,深深的刺了进去。马槊长柄吃力弯曲起来,夏侯渊双手一震,将那名骠骑斥候挑落马背,紧接着又刺向了另一个骑兵。
别看夏侯渊被黄忠欺凌得欲仙欲死,但是那时他的对手,是黄忠。
再怎么说,夏侯渊的武艺也比一般的兵卒要强很多。
在夏侯渊的带领之下,曹军人马尽出,围着那二三十骠骑斥候大砍大杀。而骠骑斥候骤遇伏击,一方面失去了速度的优势,另外一方面则是人数不足,再加上个人武力也不是夏侯渊的对手,很快就被击败,仅存了三五名骠骑斥候逃离。
在伏击了骠骑斥候前部之后,夏侯渊也不多做停留,因为他知道,骠骑斥候后面一定跟着大部队,所以他立刻下令带走了几匹还能行动的骠骑战马,收集了些弓箭补给之后便是立刻逃离作案现场……
曹军的战马也是有损伤的,他们需要补充战马。
最主要的是夏侯渊的人马不足的,留守一地,多了不合适,少了没意义,所以干脆就是舍弃了东垣。
在局部上,夏侯渊现在占据了优势。
等司马孚带着大部队赶到的时候,在官道上已经没有了曹军的踪迹,只剩下一些受伤的骑兵和战马。
司马孚一边让兵卒检查周边的痕迹,放出警戒岗哨,一边让人救治伤员和伤马,并且询问作战的情况。他其实距离斥候前军并不远,在接到了警报之后也没有耽搁,立刻赶上来,可是依旧没能抓住夏侯渊的尾巴,这不免让司马孚有些心惊。
没错,心惊。
惊弓之鸟的惊。
司马孚身上有伤,而他自身,并不是一名武艺高强的将领。
越是小部队,那么武将的作用就越发的重要。
短时间能够解决二三十名的斥候,这战斗力……
要不要现在回去找司马懿?
司马孚脑海之中,有那么一个瞬间浮现出了放弃的念头。
毕竟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可是下一刻,司马孚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
只是损失了二十余人马,他如果真的就这么回去,未免太丢脸了。
曹军真的是要再逃回山中?
会不会还有什么其他的计划?
如果真的让曹军就这么轻易的逃回去,就不说其他,司马孚将来还有没有颜面统御兵马?
司马孚下令,不再分出小部队给夏侯渊添油,而是集结成为整体行进。
因为那些被伏击受伤的斥候说了,曹军数目并不多,也就是两三百人左右。
果然,在司马孚以整体进行追击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受到曹军的伏击,但是司马孚并没有注意到,他整体行进虽然降低了风险,同样也降低了搜索的效率和速度。
一个网状的面,肯定不如一个拳头坚固,但是扫过的面积却大不一样。
傍晚时分,司马孚没有追上曹军,但是天色已经晚了,他准备扎营。
除了第一批被夏侯渊伏击损失的二十多名骑兵之外,司马孚没有其他的任何损失,他的谨慎让他在随后的追击过程中顺风顺水。斥候也有发现了一些踪迹,浅坑,绊马索等,但是并没有曹军身影,这说明曹军至少是有考虑过再次伏击的,只不过因为司马孚是整体推进,所以曹军才放弃了。
这似乎让司马孚觉得他的应对是正确的……
但是随着追逐的持续,司马孚觉得又有些不对劲了。
这是一种本能的感觉,可他并不能清楚的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派遣了联络的骑兵返回,企图和司马懿取得联系,但是骑兵往来传递信息也是需要时间的。
虽然说曹军的踪迹整体像是偏向于王屋山,但是也有些像是在绕圈子。
司马孚摸了摸自己的伤口,隐隐作痛。
之前在北屈之时,不仅是自己差一点就交待在战场上,连着差一点功败垂成,虽然司马懿在事后并没有说他什么,可是司马孚却觉得颇为羞愧。
这一次河东之战,是司马懿的初次领兵,何尝不是司马孚的第一次?
结果,司马懿力挽狂澜,带着少量兵卒就拖住,甚至杀死了曹震,而他带着大量人马,却被打得落荒而逃!
这两相一对比……
现在司马懿让司马孚带着人追踪曹军,未必没有再给司马孚一次机会的意思,所以司马孚必须做好,而这种患得患失的压力,却使得司马孚忘了之前司马懿刚刚和他说过的那些话,或许也是因为伤口的疼痛,使得他无法彻底的冷静思考。
他一会儿在想曹军究竟要做什么,会是在什么位置,一会儿又在思索着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是继续在后面追,还是要加快速度,想得越多,便是越发的难以平静。
半夜三更,司马孚才沉沉睡去,或许在梦中是抓住了曹军,展现了其武勇和智慧,但是现实里面却迎来了噩梦……
因为夏侯渊已经打出了信心。
一开始的时候,夏侯渊在收到了曹震在北屈折戟的消息,多少还是比较紧张的,甚至可以说是多少有些担忧和害怕,可是等夏侯渊带着人马进入河东之后倒是放开了。
不是说夏侯渊就有多么强的智慧,而是夏侯渊的心理素质,以及战斗经验都要比司马孚来得更强,而在少数部队的交战当中,将领的作用往往会被放大,越小规模的战斗,越是明显。简单来说,如今夏侯渊带领的曹军获得了正面的加强,而司马孚因为害怕失败,思虑太多,反而显得有些缩手缩脚。
从司马孚一路追上来开始,夏侯渊就一直在派人盯着司马孚。
尤其是司马孚开始抱团之后,因为大部队的动静远远比散兵更明显,烟尘更大,这就使得曹军斥候可以在更远的距离上盯着司马孚。夏侯渊盯着司马孚,一来是看司马孚有没有分兵的意思,二来是查看司马孚后面有没有其他的部队。
如果司马孚分兵,那么夏侯渊就会凭着自身的武勇上去反打一波,而一般的骠骑骑兵,难以抵抗夏侯渊的武力,就有可能会被夏侯渊吃掉。如果司马孚后面还紧跟着大部队,那么夏侯渊就会直接撤走,让少数的曹军带着司马孚兜圈子,然后他带着大部队去偷袭河东其他的地方……
夏侯渊的策略是灵活的,而司马孚连司马懿的交待都忘记了。
猎人和猎物的位置,并不是固定的,在夏侯渊确定司马孚扎营下来之后,夏侯渊就准备反过来偷袭司马孚了。
司马孚的营地,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标准的。因为虽然说司马孚作为统领,能力一般,但是其下的骠骑兵卒依旧按照操典规定,进行了营地布置,还设立了多个的哨点,警惕的望着四野。
可是汉代毕竟是没有夜视镜的,在临近天明的时候,也是在人体最为疲惫的时分,夏侯渊带着人摸到了司马孚的营地之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