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只是觉得夏侯塍将所有事都指派自己,辛苦攻城一天不说,夜里还得守营地,现在又要上山捉驱口,然后竟然遇到了埋伏!
『撤!快撤!』
火势起得很快。
白石羌人早在桓灵二帝时期就基本上和汉人融合了,已经不怎么迁徙各地追逐草场了,放牧是他们的习俗而不是生活需求,他们也和汉人一样学习耕作,种植庄禾,或许再过几十年上百年,白石羌就会渐渐的变成白石村,石头乡……
这小寨中之中,堆了不少的枯枝、干柴,原本都是为了过冬御寒所准备的,现在被泼了火油,火箭一落下来,顿时就腾起熊熊大火。
正在寨子里面翻找财物,寻找驱口的曹军兵卒顿时被大火所围困。
王天盛迅速领了几人向寨子外冲去。
『嗖!嗖!』
箭矢呼啸射来,又将王天盛他们逼了回去。
『寨门口有埋伏!都到我这来,一起冲出去!』王天盛大喊道,『带上盾牌!盾牌顶前面去!快,快快!』
烈火渐渐灼烧着周边,火焰很快吞噬着一切,肆无忌惮的手舞足蹈,顺带抓向在身边抱头鼠窜的曹军兵卒,热情的邀请他们一同共舞。
『啊啊……我被射中了……』有一名曹军兵卒呻吟着,『我被射中了……嘶……好痛啊……救我……救救我……』
王天盛转过头去,看见一名曹军兵卒半躺在地上,大腿上中了一箭,血流如注。
『该死!你还能不能走?』王天盛大叫着,『拿长枪给他!自己拄着!』
然后又转头对那受伤的兵卒喊道,『我们没办法在这里救你!前面有埋伏,我们要先打出去!你要跟着我们一起冲出去!要不然就会被烧死在这里!明白没有?!』
王天盛没叫人去搀扶,或是抬架伤兵。因为他不知道小寨门口有多少伏兵,为了一个伤兵损失一个,甚至是两三个的战斗力,不是一种理智的选择。
曹军兵卒在最短的时间内聚集了大部分的战力,盾牌顶在前面,弓箭手冲着寨门外箭矢射来的方向胡乱的射出了箭矢,企图将对面压制,然后借机会冲出去。
『快!快往前冲!』王天盛大喊着,带着曹军兵卒往外冲。
王天盛留了个心眼,特地走在队伍的中间。
有曹军兵卒在经过燃烧的寨门的时候被火焰沾染上了,顿时烧着了战袍,尖叫着扑打。也有人被火焰燎到了头发和脸,惨叫着在地上乱滚。
箭矢呼啸,不多,但是准头还算是不错。
曹军兵卒在奔跑的时候中了箭矢,吭哧一声就栽倒在地,或是呻吟,或是惨叫。
王天盛心中大恨,决定冲出这里之后一定要杀光那些伏兵,但是当他踩着曹军士卒们的尸体,好不容易冲出了火海,逃离了寨子的时候,却看到对面有几个人微微侧身,像是抛扔石头一样扔了些冒着白烟的东西过来……
冒着白烟的东西,落到了曹军队列之中。
落到了王天盛的脚下。
那是……
王天盛认出了那玩意是什么,顿时大惊失色的将身边的一名曹军兵卒拉扯到了面前……
『轰!』
『轰!轰!』
……
……
在王天盛面对死亡威胁的时候,夏侯塍还在兴高采烈的抓马抓羊。
那些逃走的白石羌的牧民,见走不脱了,便是东丢几只羊,西赶几头牛,害得曹军兵卒便是不由自主的散开,一路追,一路抓,不知不觉当中,队列就乱七八糟了。
对于在山间腾起的黑烟,夏侯塍也发现了,但是并不在意。
一方面是眼前抓到的这些牛羊,另外一方面是杀人放火都是联系在一起的,说不得是曹军自己放火烧的,何必那么紧张?
看着被捆绑在马背上的羊,夏侯塍大笑着,『今晚加餐!人人都有肉吃!』
曹军兵卒越发的欢呼起来,然后抓捕零星逃走的牛羊便是更起劲了。而且夏侯塍更想要那些马匹,于是原本就人数不多的曹军骑兵,也就越发的分散起来。一部分留下来抓牛羊,一部分则是跟着夏侯塍继续追赶那些骑马逃走的牧民。
夏侯塍没将这些白石羌的牧民多当一回事。
人在抓羊的时候,会在乎羊是怎么想的,亦或是会去想羊群会不会反抗,会不会用角顶他们的菊花,会用蹄子踹他们的下阴么?
不,根本不会担心,因为他们知道,羊长了角和蹄子,不是用来对付他们的,而是用来对付羊群自己的。所以当夏侯塍抓这些白石羌的时候,也就将这些白石羌的牧民当成了羊群,抓就是了,担心什么?
直至听到山间隐隐传来的爆炸声响……
因为间隔了很远,所以听起来有些模糊。
但是大汉当下的环境相对来说比较安静的,没有工业的喧嚣和嘲杂,没有日夜鸣叫不停的汽笛和喇叭,骤然爆响的轰鸣声能传递得很远。
『那是什么声音?』夏侯塍勒住了马。
忽然之间,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那潜藏在记忆里面的恐惧,让他的兴奋值开始往下降,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他环顾四周。
周边陌生的环境,加大了心中的不安。
『收兵!』夏侯塍大呼着,『全体都有!收兵回去,不追了!』
『司马,那这些牛羊呢?』曹军兵卒问道。
夏侯塍犹豫了,他也不舍得放弃这些牛羊,所以他下达了指令,『留下一什人,其余的跟我走!』
等夏侯塍急急带着人,朝着山头的黑烟方向,找到了王天盛的时候,却看到曹军步卒鲜血淋漓,伤患遍地。
夏侯塍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
『怎么肥四?!』
黑火药的手榴弹的爆炸力,还是差了一些意思。
王天盛用另外一名曹军兵卒当做肉盾,吸收了大部分的伤害,但是也因为冲击波和爆破碎片,受到重伤,躺在地上一边吐血,一边向夏侯塍讲述了经过……
待把遭遇都说了,王天盛带着哭腔道:『司马……求你救救我……我这腿在流血,还有……我的胸口也在疼……求你救救我,我……我以后做牛做马……都报答司马……』
『嗯……』夏侯塍似乎是应答了一声,『报答?』
王天盛似乎见活命有望,便是越发急迫的说道:『司马……这阳曲,和我们想的不一样……不该再攻城了……』
还没等王天盛将话说完,就看到夏侯塍忽然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王天盛一愣,抬起头,看到了夏侯塍冷酷的眼。
『别这样……我……我能活的……求你……』王天盛哀求着。
『不,我没多余的人来救你。』夏侯塍冷酷的拒绝了王天盛,就像是王天盛之前拒绝了受伤的曹军兵卒的求救一样。
夏侯塍手一动,王天盛眼一瞪,喉咙已被割断,登时气绝而亡。
『我没错……我没办法收拢伤兵……』夏侯塍喃喃着,随后下令,『重伤的能自己动手就动手,不能动手的帮他一下!』
打败仗,本来也没有什么。
死人,也算不上什么事情。
反正山东人多,死了,再找就是,相比较起来,反倒是骠骑这一边更承受不住长期战争所带来的损耗,只不过这是战略层面上的事情,夏侯塍没什么资格去说这些。对于夏侯塍个人而言,在阳曲受挫,只能让夏侯惇认为他无能。
所以,能退么?
夏侯塍不甘心,所以他不愿意退军。
如果退军,那么带上伤兵还有个借口,但是如果要继续作战,伤兵就成为了累赘。
夏侯塍咬着牙,将责任全数都推给了阳曲骠骑一方,『都是这些贼军和刁民的错!我们要替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
『报!』一名兵卒急急本来,『司马!我们留在后面的一什人么被伏击了!』
『啊?!什么?!』夏侯塍惊讶着,瞪圆了眼,就像是听到了羊开始吃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