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平日里谈论诗文的富贵朋友,也会有一些资助他在涿鹿县讲学启蒙的辽人贤达兄弟。
这些人大多数已经做好了北迁的准备,如果这样拖家带口的去了中京道岂不是羊入虎口?
李常拍着孔远达的肩膀笑道:“整个北征计划是云帅和狄帅以及我大宋无数精英一起制定出来的。
这一次为了北征事宜,大宋全国上下无不倾尽所有的支援北征大业,就连南方一些不守规矩的悍匪流贼,也在这六年之内偃旗息鼓。
这样庞大,精密,周到的计划之下,焉能有燕云百姓自己选择前途的余地。
如果连这些事情都预料不到,云帅等人妄为大宋精英!”
孔远达的眼睛忽然一亮,马上又黯淡了下来。
李常知道他心里的想的是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指着东京道的图标道:“子正刚才一定是想着让那些人去东京道吧?”
孔远达点点头,满怀希望的看着李常,等待他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常小声道:“子正恐怕是要失望了。
云侯以前手下有一位女真部将,这些年拜在云侯帐下学习战机之事,这些年来也算的上是战功彪炳,最妙的是此人与辽国有灭族之恨,早在四年前,这位部将就离开了云侯麾下,率领大宋疆域上的女真武士悄悄地潜回白山黑水准备招揽女真旧部……”
孔远达吃惊的道:“可是辽东黑鹰?”
李常奇怪的看着孔远达道:“你知道此人?”
“黑鹰之祸已经蔓延大辽东北,我岂能不知?他在辽东之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纵横草原从无一败,听辽国官员说,此人对辽国的威胁已经超越了惯匪刻里钵。”
李常呵呵笑道:“孔兄来辽国太久,都差点以辽国人自居了,我从云帅那里听来一个典故觉得很有道理,现在讲给孔兄听。
云帅认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天然的盟友,不论黑鹰还是刻里钵干的都是削弱辽国实力的事情,那么做事不讲究一点,身为大宋人捏着鼻子认了这个盟友也就是了,我们不但不能去指谪这些人,反而要为他们找一个大义出来。
比如他们现在打出的拯救女真,还我东海的口号,就是出自愚兄之口,你别说,这个口号一出来之后,躲在深山里的野女真人也纷纷出山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对抗辽国。
咱们大宋淘汰下来的军备,可没少运去辽东,云侯说,哪怕是一柄战刀运到辽东之后,他都会对大宋有很大的帮助,天知道这柄战刀会砍死多少个辽人。”
“涿鹿啊,这是真正的涿鹿啊!百姓国土就是哪一只只的肥鹿,围场已经布下了,狩猎的猎人正在从远方向中心围拢,我已经听见了猎犬的吠叫,猎鹰的长唳,鸣镝刺耳的尖啸,战马奔腾在猎场的轰响……
可怜燕州三百万百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在霹雳一声弓弦响动后倒在尘埃……”
李常笑道:“猎场已经齐备,云侯已经准备好了锋利的割鹿刀,眼看着燕州最肥美的一块后腿肉就要落在我大宋的盘子上,子正兄难道不为此感到欢欣吗?”
孔远达站在木楼前面,看着正在田地里忙碌的农夫叹息道:“为何我看到遍地都是骷髅在行走?”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与草木何异?春荣秋枯乃是天道轮回,不过上天亦有好生之德,大衍之数五十还有遁去的一,这遁去的一就是孔兄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臣服,他们只有臣服,否则他们面临的只有毁灭,大宋的铁甲骑兵会踏遍这里的每一寸山水,叩响每一个人家的房门,要嘛臣服,要嘛毁灭,除此无他。”
孔远达想起族长给自己的信中所说的事情,再一次长叹一声,他忽然觉得自己在辽国十年的辛苦将会化作东流水。
辽民彪悍,只可惜他们遇到了豺狼一般凶横,虎豹一样强悍的敌人,他们个人的意志恐怕早就不在那些当权者的考虑之内了。
孔家在这场史无前例的北征之中扮演着一个并不光彩的角色,他唯一的使命就是安抚那些惊惶的百姓,告诉他们放弃抵抗,告诉他们平静的接受大宋的统治,这就是孔家在燕州存在的唯一意义。
安定了心神的孔远达拱手道:“我的人手不足!”
李常笑道:“信使已经为子正兄准备好了,只要子正兄开始修书,他们就会用最快的速度将子正兄的信函送到你想送去的任何地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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