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暂告一段落。
和朝堂的死气沉沉相比,李庆安的家中却热闹非常,他的妻子明月又为他生了一个儿子,而裴婉儿却出人意料的早产,生了一个女儿,这让裴婉儿的父亲大失所望,但福祸相倚,虽然裴婉儿没有生儿子让裴家失望,但裴婉儿在李家的处境却一下子改善了。
明月对她态度大变,处处精心照顾她,裴婉儿早产,母女身子都十分虚弱,明月便花重金买各种名贵药材给她们滋补,使她俩的身体一天天地好了起来,裴婉儿也感激明月对她的精心照顾,态度恭谦有加,一场因裴遵庆弹劾独孤浩然而引发的家庭矛盾,终于在两个孩子出生后,慢慢地平息了。
李庆安回到家中时,迎接他的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他已经有五个孩子了.......
这天上午,李庆安和往常一样在西市察访,自从上次微服私访后,李庆安便给自己定下一个规矩,只要有时间,他就要去市坊了解民生。
李庆安信步来到了上次的‘湖杭老店’,他首先关心的还是米价,尽管他在回长安的半路便得到了朝廷关于米价的报告,但李庆安还是要亲自来察看一番。
这次视察,李庆安没有化妆成胡人,他身边跟着四五名亲兵保镖,走进了店铺,迎面上来一个伙计,还是上次那个伙计,但他已经认不出李庆安了。
“客人,欢迎光临鄙店!”
伙计的态度非常恭敬,这是因为李庆安身后跟着四五名大汉,一般豪门巨商才会有这种保镖。
李庆安笑了笑道:“我先看看米价。”
“客人请跟我来。”
伙计恭恭敬敬将李庆安带进了大堂,李庆安走到一只竹篾高筐前,木牌上写着米价:斗米两百三十文。
和朝廷的报告相差不大,不过朝廷的报告是半个月前写来,当时就是二百五十文,时隔半个月,到跌了二十文钱。
“半个月前米价是多少?”李庆安笑着问道。
“半个月前......”伙计想了想道:“大概是二百五十文。”
“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去年秋天还是四百文,怎么现在就跌掉一百七十文,接近一半了,何故?”
这时,掌柜走了过来,他比伙计有点眼力,看出李庆安的身份非同寻常,他连忙上前解释道:“去年米价四百文就到了顶,朝廷以三百文平仓,立刻将米价拉了下来,后来朝廷又传出消息,安西将停止铸造银元,一时间市面上的银元消失了大半,家家户户都储存银元,又传来朝廷军队攻下江南的消息,江南米将大量运至,许多屯米的商家纷纷抛售,受这两个消息的影响,米价再跌一百五十文,新年时米价只有一百五十文,跌去一半还多,一直到这段时间,米价才慢慢恢复到两百文出头,我东家去年估计新年米价会暴涨,便一口气进了两千石米,结果每斗亏一百文,哎!我东家可亏惨了。”
“但之前你们也赚得多啊!赚的时候怎么不说了?”
“这倒也是,先猛赚一笔,后来又大亏,将赚来钱又全部亏掉了,哎!我写信劝东家不要进这么多米,可他偏不信,路途又远,几千里用骆驼运来,那运费都不知多少,能不亏吗?”
李庆安心中打了个突,‘几千里用骆驼运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露声色问道:“不知你们东家是谁?”
“这个.....哈哈!不好说,不好说!”掌柜打了个哈哈,不肯说。
“那好,我先告辞了!”
李庆安拱拱手,告辞而去了,他走出店门,却暗暗吩咐一名亲卫道:“把刚才那个伙计给我找来,注意别惊动了掌柜。”
亲卫转身去了,片刻,他将那名伙计带了过来,“客人,还有什么事吗?”
伙计在几个大汉的冷冷注视下,显得有点紧张,李庆安又取出一叠十块银元,托在手心上笑道:“想要吗?”
伙计咽了口唾沫,“想要!”
“想要的话就告诉我,你们东家是谁?”
伙计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个不能说,说了掌柜非杀了我不可。”
李庆安又取出十块银元,放在手心上,笑道:“说不说?”
伙计还是摇了摇头,但摇头的力度已经明显变缓了,李庆安这下不加了,反而拿走一块,又拿走一块,再拿走一块,眼看银元一块块减少,伙计抗不住了,“我说,我说就是了。”
李庆安停止了动作,笑道:“说吧!东主是谁。”
伙计向左右看看,指了指旁边一条弄堂,李庆安跟他走了进去,笑道:“有这么神秘吗?”
“这位老爷,我可不敢乱说,这件事若传出去,被李庆安知道了,很多人都会掉脑袋的。”
李庆安心中疑惑,他仍然笑道:“放心吧!我不认识李庆安,我不会乱说。”
“那就好!”
伙计压低声音道:“我们东主的具体名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安西高官,我们米店的粮食都是他从安西运来,谋取暴利,有一次掌柜喝醉酒了,说东主在做无本生意,我怀疑这些米粮根本就不要本钱,我还听说东主在东市还有一家珠宝店。”
怒火已经在李庆安胸中燃烧起来,他相信这伙计说的是实话,他克制住怒火,又问道:“那东主姓什么,你总该知道吧!”
伙计摇了摇头,“我确实不知。”
“好吧!”
李庆安对亲兵道:“赏他三百银元!”
“哗啦!”
白花花的银元倒进了袋中,伙计拿着沉甸甸的袋子,三百块银元,他简直惊呆了,李庆安冷冷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去米店了,另外找个活路吧!”
离开了小巷,李庆安忽然停住脚步,对一名亲兵令道:“传令给胡沛云,立刻查封这家米店,无论如何要给我查出,米店背后的东主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