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既然太上皇在位时便推行了种痘,怎么平安州还会发生大疫?”
“种痘岂是人人都种的,也不是家家都愿意种。除了官员家里会效仿宫中种痘,其他人既无余钱也无胆量。大燕万万人,也没那么多医生懂得如何种痘,如何能避免种痘发生的意外。终归是有风险的,当今陛下的二子便是幼年种痘时夭的。皇家尚且如此,何况百姓。”
“种痘还有利害?”
“岂能没个利害。当前流传种痘法四种:其一痘衣法是给接种者穿痘疹患者的内衣二三日;其二痘浆法是在鼻中塞入用蘸有痘浆的棉花;其三旱苗法是把痘痂细末吹入接种者鼻内;其四水苗法则是将痘痂混水调稠抹在鼻内。
痘衣法、痘浆法最为便利,却最危险。若医生时度不准,接种者五死五生,百姓怎敢轻易种痘。种苗法虽好,却不是寻常百姓可使,同样伴着较大利害。”
蓉哥儿听了薛蝌的话,感觉自己能活到现在真的是老天保佑了。
这种种痘方式也太粗暴了一点吧。
“就没一种成功几率大,危险较低的方式?”
“有。有一种熟苗法,非大富大贵人家不可种。采痘疹患者痘痂作初苗,初苗种下再采则为二苗,二苗种下再采为三苗,如此反复历经七次则为熟苗。”薛蝌笑道:“我们薛家种的便是熟苗。”
贾蓉听着稍作恍惚,实在是小瞧了古人智慧。这种熟苗方法不正是和后世失活疫苗一个原理吗?只是……这时代更粗暴,直接用人做失活。
可以想象,这种熟苗世上必然罕见。虽然成功率高,风险也相对较小,可用这法子是抵挡不住痘疫的。
人力成本和时间成本摆那里了嘛。
蓉哥儿想得心烦,这次逗疫恐怕要对平安州窑厂造成巨大冲击了。
更难过的是,不要到有多少人会……
大爷心善,见不得人受难。
“施恩,备车去忠顺王府。”
此时心烦的人何止蓉大爷一人。
皇宫里当今愁着,早几天前便日日问情查痘章京,所有未曾种痘的皇族都陆续被请去神京郊外的皇家别园。
查痘章京亦愁着,他不紧要一家家亲王府、郡王府串门,自开国太祖以来的所有皇族子弟也得个个清查。
太子殿下亦愁着,痘疹从来不只在一个小地方爆发。他的愁,与晋地八大皇商一样。这两年修建的八家水泥窑厂里,已有三家出现都痘疹病患了。
大皇子也愁,这样发展下去,今年铁网山的春围还能照常举行吗?
忠顺王倒是看得淡。自太上皇推广种痘以来,痘疫规模明显小了许多。他就算愁也有心无力,甚至宫里与王府都特意对忠顺王锁着消息。
让这位在府养病的十三爷根本不知外面痘疹的真实情况。
或者说,神京城内的任何一人都不知外面痘疹的实情。
哪怕是探子遍布全国,手下锦衣卫所分布各省各州的当今皇帝也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