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艘适合在近海作战的小船浩浩荡荡地向着福建沿海杀去。这个时候,已经收到了消息的郑家出海的商船正好归航。他们的家主已经传下了令,命郑家的所有船只在朝廷给出指令之前回到福建港口,以防被红毛子所伤。
但是,他们中还是有一些接到命令迟了些,当他们急急地回航的时候,正好与向着福建杀来的两国船队碰到了一起。一见到插着大明旗帜,吃水很深的船只,那些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开张的西洋强盗的眼睛就冒出了金光来。
几个在本国还有着总督官位的强盗头子立刻就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几艘大船开足了马力,然后一打舵就横在了五艘很大的商船前面,挡住了它们的去路。而同一时间地,那些上面载满了海盗的小船也直冲了过去,以狼群战术迅速地包围住了那三艘商船,使之不能逃跑。然后便见那些穿着紧身海盗服装的强盗们就甩出了一根根的绳索,套上了大明商船的桅杆,人也随着这些绳索荡上了船来,他们的腰间插着火铳、短柄斧子和西洋剑。
看到这一幕,大明船员们就知道一场恶战是免不了了。好在这三艘船上的船员多半曾是跟随了郑芝龙在南洋一带打过天下的人,虽然骤然遇到攻击,却没有乱。他们飞快地从船舱里取出了刀枪和武器,准备自卫。
虽然这些船员也多是久经战阵的老手,可猛虎架不住群狼,在一波又一波海盗的冲击之下,他们很快就落到了下风。而且这些海盗还有着船员没有的火器,在一阵砰砰声里,又有不少人被打倒,一个多时辰后,三艘商船,近百船员就被海盗尽数或杀活擒,船上的一切自然也就归了那些红毛海盗所有了。只有其中几个武艺最高,且人机灵的人趁着乱劲夺了一条小船往福建而去,虽然海盗们进行了追击,最终还是让他们脱离了虎口。
不过这一点并没有打扰到海盗们的好心情,意外得了这么一笔小财,这自然大大地涨了他们的士气,对接下来攻打福建抢掠更多的财物,他们也充满了信心。
“岂有此理!”郑芝龙砰地一声重重地击打在了面前的茶案之上,勃然怒道。在他面前正禀报着海船被劫消息的下属身子也随之一震,他们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大哥如此的爆怒了。不过这也可以想见,居然有人胆敢对郑家的海船下手,这不是在打郑芝龙的脸面吗?
“这些红毛子真是胆大妄为,竟打起了我郑家的船队的主意,真当我们不敢下手对付他们吗?”怒意并没有因为那一拍而发泄出去,郑芝龙依旧怒道。虽然他之前想要稳妥为上,想着借助朝廷的力量来对付这些外来的敌人,可一旦人家真欺到了头上,当年纵横海外的强人风格就再次体现了出来,这让众多兄弟一时间都不敢劝说了。
“老三,去给我传下令去,着在各处经商的兄弟们火速回来,这次咱们不能让那些红毛子就这么欺侮了,这个场子老子一定要夺回来!他们敢杀我们的兄弟,老子也要那些红毛子掉进海里去喂鱼虾!”郑芝龙随即又对身边的三弟郑芝逵道。
郑芝逵是一个唯大哥之命是从的人,一听这话,立刻就站起了身子,便要往外走去。此时一直表现得最是冷静的郑成功开口了:“三叔等等!”然后他才对自己的父亲施了一礼:“爹,孩儿有几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郑芝龙见之前一直撺掇着自己的长子开了口,只当他有什么对付那些红毛子的手段呢,就点头示意道。
“孩儿觉着我们现在还是不要动干戈的好。”但郑成功的话却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居然不是急着去与红毛子开战,而是劝说自己的父亲。
“你什么意思?”郑芝龙的面上带着寒霜地问道。虽然对这个深得自己看重的儿子很是信任,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提出这么一句话,还是很让郑芝龙不快的。
“孩儿以为,现在不是与他们开战的时候,有两个原因。”郑成功并没有因为父亲以及其他人面上的不善而改变自己的看法,反而更加用心地说道:“父亲,您才刚刚将自己的担心上报朝廷,立刻就聚集了我们自己个儿的人马去与那些红毛子开战,那朝廷会怎么看待呢?那些当官的最是喜欢鸡蛋里挑骨头了,若是被他们抓住了这一点而攻讦您的话,只怕即便我们取胜了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此是其一。
“其二,咱们的船队这几年早不做那打打杀杀的事情了,虽然人还是那些人,可久疏战阵的他们可未必能是红毛子的对手啊。现在兄弟们都有家有业,不比从前放得开,肯拼死了,有许多的顾忌,怎么还能如数年前般将红毛子给打败呢?另外,听说这次的红毛子配备了很是厉害的火器,可咱们却并没有足够的火器配备,只怕这一点上也会吃亏。所以孩儿以为,咱们还是暂且忍耐一下,待到朝廷有了明确答复之后,再看情况动手也不迟。”
他这番话可以说是句句在理,照顾到了方方面面,但是郑芝龙却不能听进心里去,因为他虽然已经是个海商了,可骨子里却依然有着当初海盗的习性。海盗和山贼一样,讲究的就是一个面子,现在自己人被红毛子打劫了,这让郑芝龙如何能够忍得下这口气呢?即便是他儿子的劝说,郑芝龙也不肯听了,他一摆手道:“这些都没有兄弟们重要,他们都欺到咱头上来了,断不能就这么忍了下来,不然今后还有什么人肯信咱们,咱们还拿什么去海外谋求活路呢?而且这许多死难兄弟的家人在看着咱们呢,咱不能让他们失望!”
其他那些明显还带着匪气的兄弟也纷纷支持起了郑芝龙来,说道:“大哥说得对,若是我们这次不以牙还牙,那些红毛子更会以为咱们好欺,说不定就会打上门来了。咱不能就这么算了,得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杀光了这些胆敢打咱们主意,杀咱们兄弟的红毛子。”
“不错,这才是我郑芝龙的兄弟!”郑芝龙说着又对郑芝逵道:“快去吧,把所有能叫来的兄弟都叫上了,我们明天就出海去为兄弟们报仇!”
看着所有人都与自己的意见不同,郑成功在张了张口后,还是无奈地不再做声了。若是向朝廷行文之前,他是会同意这么做的,可现在,却让他有些担心了。不过对这一战,他还是怀着七成的把握,认为自己这边的人马能取得胜利,毕竟在地利上是自己这边占着优的,何况郑家的船队里多的是海战的好手,足够与红毛子一战了。
次日一大早,数十艘海船就扬帆起航了,里面乘坐着上千的郑芝龙当年的兄弟和手下,他们的船上也准备了各种海战的兵器,这一遭,他们要给那些敢捋虎须的红毛子一个大大的教训!
正当郑家海船开动的时候,荷兰两国的联合船队也已经来到了福建的海域附近,另外远在北方千里之外的北京,安国公唐枫也从人的手中接到了福建的文书,得知了那边沿海出现了有西洋船队逡巡不去的消息。他的面色就有些沉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