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告诉老百姓,高人没事,只不过是日夜兼程赶来作法,太累了。改日再来作法。
然后由两个强壮的衙役一左一右地架起高人,急急忙忙地退下法坛,往轿子里一塞。
老百姓离得远,匆忙之间也看不真切,只当高人真是被人搀扶走下,没了力气而已。既是说日夜赶路所以才累成这样,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看他刚才做出来的动静,离下雨真真只差一步而已。大家都觉得等他休息好了,下次作法一定能成。
就这样连哄带骗,老百姓们都乖乖地回家去了。总算先消弥了一场乱事。
这边官老爷亲自带着人,把高人乱糟糟地带回府中,放到床上躺好。师爷先是一探气息,迟迟感觉不出来,再仔仔细细地摸了摸胸口,还好,心脏还在跳着。官老爷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赶紧找来靠得住的大夫。
大夫连忙给高人扎了几针,就听高人呼的一口浊气吐出来,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不光官老爷,在场的人才真正放下了一颗心。
官老爷陪着小心问高人怎么样了。
高人半晌没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官老爷只当他刚醒,身体太虚弱,便叫大夫好好地开一张方子,不必管价钱,只管用好药。另外对大夫也有重金酬劳。
大夫自然乐得相从,先出去开药方了。
这时,高人才勉强地开了口,一上来就是,我没有办法了。
此时房里除了高人,只剩下官老爷和师爷两个人,都惊得一怔。
官老爷又惊又慌,忙道,看今日的情形,师傅是有真本事的。本地大旱多年,百姓颗粒无收,全指望师傅搭救。还请师傅无论如何……
还没说完,高人便很疲惫地抬起手,阻断了官老爷的话。
今日的情形,你们也都看到了。高人气息微弱地道,不是我不肯尽力,实在是尽力也无用。老实说,我现在已是元气大伤,只怕往后都不能再登坛作法了。
官老爷和师爷一起惊了一个目瞪口呆。实指望他休息一阵子,还能缓过来,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高人说了这两句话都觉得累,喘了两口气勉强道:贵地怕是有些怪异。
官老爷和师爷不觉异口同声地道:请师傅指点。
高人:我请雨神,雨神本已来了,可又走了。
官老爷和师爷面面相觑,都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只得再向高人请教。
可是这回高人自己也摇起了头,一脸的捉摸不定:可能是有人暗中阻拦,也有可能是此地发生了什么亵渎神灵的事……说不准。
眼见着唯一的救命稻草也顶不了事,官老爷不由得苦着个脸。
那眼下还能怎么办呢?他急切地问高人,还请师傅指条路。
师爷怕高人胆怯,一味推脱,连忙再问得清楚一些:师傅见多识广,一定认识不少同道高人,请看在数万百姓的性命上,务必推荐一二。
高人叹了一口气道:一时半会儿,我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且容我细想一想。明日必有所相告。
两人见他一脸倦容地闭上眼睛,不敢相逼太急,劝一声:师傅好生歇息。便先退出去了。
这一夜,官老爷根本就没合眼。一早起来,就叫请师爷过来一起用早饭。用早饭是假,商量怎么办是真。只见师爷一来,也是顶着黑黑的两个眼圈。两个人一商量,能有什么办法,无非还是得抓紧高人不放。他就是给了一个后备的,也不能立刻放他走,万一不顶用,还得从他身上想办法。
两人打定主意,囫囵地吃了一个早饭,便赶紧去向高人讨要主意去了。
来到客房,守在门外的小厮说,高人还睡着,一夜也没叫人。
师爷陪着官老爷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小厮把药煎好了,客房里还是一片安静。
官老爷拿定主意不等了,便叫小厮上前一面轻轻地敲门,一面轻轻地叫师傅。一连几声,里面只是没人出声。
官老爷心里陡然一惊,不禁失声道:不好!
随即拨开小厮,亲自一把推开房门。
客房里哪还有半个人影。
一摸床铺都是冷的,被褥倒还承情收拾得整整齐齐。只怕昨晚,高人就趁着夜色去了。
小厮提醒道,老爷,桌上留着一封信呢。
官老爷连忙抓过信拆开来一看,惊得手足冰凉,手一抖,薄薄的一张纸飘落在地。师爷连忙捡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廖廖数语:高人可遇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