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找我?”师洛水来到师相权的书房。
也不能算他的书房,宅院原本就是从凡人手中侵占来,书房的布置虽然古色盎然,但缺少灵气。师洛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她想不明白父亲大人为何喜欢这书房。
师相权背着她,负手立于窗台边,窗台外的方向是城门,他微微抬首遥望远空,看不见他的神情。
可从背影看,总有些寂寥意味。
师洛水突然有些哀伤,她说:“父亲,为何我有一种您即将要离我远去的错觉。”
木雕一样的身形动了动,他似乎笑了笑:“你都说是错觉了。”
“东都传来密令,让我们放弃竹城,改驻贺城。你先带人过去,为父稍后追上。”
师洛水微微一惊:“为何如此?竹城不是很重要么?”
“好了,你不要多问。”师相权轻声说道,“柳无邪稍后会过来接管竹城,你不是很讨厌看到他么,我已让盟中人做好准备,他们在等你。”
师洛水疑惑万分,但她一般不会忤逆,而且盟中人都准备好,说明确有其事。
她迟疑了一会,只得行礼道:“那父亲多加小心,请尽快与我们汇合。”
书房陷入沉默,师相权仍然只是遥望远空,似乎那儿有着什么东西吸引他一样。
……
若是能顺着他的视线,便会发现有一个人,一个身着白色鱼纹道服的道姑,她盘膝于虚空,左手的大指轻捏无名指,置于膝盖上,右手的大指扣住中指与无名指,竖于胸前三寸处。
从昨夜开始,她便出现在这个地方,以这个姿势打坐了一夜。
当然,师相权也看了一夜。
就在他的灵识感应到师洛水他们都出城后,他突然踏出一步,两息过后,他出现在数十里外的虚空,他说:“我躲到北地的最初几年,常常会想,人为何总要相互伤害,仿佛不那样,就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往后数百年,我找了无数的借口为您开脱,想着您一定是为我好,我多么想……”
道姑睁开眼睛,声色俱厉地打断他:“师玉清,当你重新踏上青州的土地时,就表明你做好了杀死本座的觉悟,少要废话!”
此人正是玉玑子,她果然没有半句废话就捻了法决,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一道由黑白两色阴阳鱼交错而成的太极图,说时迟那时快,阴阳鱼宛如活物一样游动,便有黑白两色灵光激射而出。
对于大宗师而言,两人距离等同咫尺。
然而师相权后发而先至,他的掐诀速度竟比玉玑子要快上一分,同样的法决,在他的背后却是一幅全由黑色构成的太极图,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太极,因为两条阴阳鱼通体漆黑,而激射而出的灵光,赫然便是袭击过解湛兮的那一道。
轰的一声,随着一声狂暴的巨响,两个调息了一夜,都处于巅峰状态的大宗师,终于开始了实质性的交锋。
但见虚空中,黑白两色灵光绞缠,毁灭性余波如同潮水一样向四面八方扩散,两人不约而同地束缚了冲击的方向,否则只需余波,便可将大半城池毁于一旦。
就在此时,底下传来一道琴声,师相权脸色微沉,循声去望,果见师洛水踏空而来,九弦如同法器一般浮于身前,她每踏一步,琴便往前飘一步,于是琴声化作冰刀源源不断地冲向玉玑子。
“胡闹!”师相权又是感动,又是生气,“我不是让你离开么?”
师洛水狡黠一笑:“父亲说谎的时候,总是不敢面对我,还有,这个老女人有什么好怕的,难道我们父女联手,还制不了一个老道姑?”
在她的搅扰下,灵光余波彻底消散。
冰刀击在玉玑子的身上,没有激起任何反应,就好像一个小孩冲着大人丢小石子一样,她面无表情地望了一眼师洛水,没有说话。
师相权沉下脸来:“马上离开,这是命令!”
“攻……攻……攻城拉……妖怪攻城拉……快逃啊……”
底下突然又有一道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喊,巨响早便引起凡人注意,然而并非巨响令他们害怕,而是远方地平线突然出现黑压压的军队,高高竖起的军旗上,写着应囚两个字。但凡有一点见识都知道,那是莒洲四大部族之一,十数万的妖军突然出现在城外,这如何不让人感到魂飞魄散。
竹城瞬间像似炸了窝的蚂蚁,无数凡人随手扯起几件细软,带着婆娘孩子冲出家门,向着另外一边城门逃去。
此时他们并没有去想,妖怪为何要攻城,他们只是盲从地跟随某个人的口号而已,生怕晚了而遭遇不幸,然而这才是最不幸的。
玉玑子扫了一眼,忽然往天上冲去。
师相权沉声说道:“马上带人离开这里,散修盟没有必要为东都卖命,此次不论我的生死,你都要将散修盟维持下去,要真真正正地带领他们活下去,而不是利用他们,若你还认我这个父亲,就听我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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