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之遥!足轻们上来便掘土进壕沟里,骑马武士们则张弓搭箭,抬头望向土堡城墙。
海边的清晨有湿气,放炮之后,硝烟让堡垒变得雾沉沉的,此时已看不太清楚上面的光景,只能时不时看见有人影在烟雾里晃动。
“砰砰砰……”忽然雾沉沉之中火光成片闪动,沟边的武士们身上,只见血光从盔甲上溅出来,惨叫四起,不断有人倒地,几个方向都在闪光,弹丸仿佛从四面八方飞来!
曰军实在忍受不了了,他们调头就跑,武士们在马上拉弓混乱放了几箭,也策马便奔。溃退时又遭受几面火器的射杀,死伤惨重,最后变成了混乱的逃窜,人马丢盔弃甲,争先恐后。
乱兵至营前,一员营寨大将愤怒地吼叫道:“临阵胆小的懦|夫,因你们而至此次进攻前功尽弃,何以面对战死的勇士?”
败退的武士和步卒有苦说不出,但逃跑对武士来说着实很羞辱,他们羞愧难当。
大将下令将一些人绑|缚在木桩上,用武士|刀剥开了他们的腹部!肠子血肉的血|腥场面,以此激励将士!
“杀!”第二批人马在行刑时,已经发动了冲锋。这次武士们也骑马步行,与步卒一起疯狂猛冲。
黑影铁弹再度落进了人群。尘雾更大,炮弹很近才看得见,人们眼睁睁看见骑马武士的脑袋忽然炸裂,脑浆鲜血飞洒。
“保卫曰本国土地,万岁!”武士们大声吼叫,声音里不仅是勇气,还有无尽的恐惧。
足轻士兵们更是胆战心惊,他们忍受着未知的极度害怕,穿过迷雾,耳边只闻如雷的轰鸣、惨叫、呐喊,呛人的尘雾里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这地方形同地府。
但其中有上次一触即溃的士卒,第二次见识火炮,他们发现今天的炮击其实并不如上次凶猛,入|侵的贼寇今日开炮更克制。
第二番进攻照样靠近到了水沟后面,曰军将士上前来,看见遍地都是尸体……此前留下的死伤者。
“砰砰砰……”雾沉沉的方向再度响起了爆响。不断有人倒地嘶声惨叫,中了铅丸的人十分痛苦。人们在中弹前根本没有预兆,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招。
“啊!啊!”一个足轻忽然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仰头嘶声哭喊。
更多的人则硬着头皮拿着䦆头铲子往沟里挖土。“砰砰砰……”那闪光轮番响起,仿佛鬼火一般!武士们发现自己正对着堡垒冲锋,可是大多闪光却在两侧斜对面,正面反而很少!
武士们拿着比较精良的和弓对着闪光的地方射箭,射没射中根本看不到,只见自己这边每一轮闪光都有许多人倒地。
他们实在无法忍受这种送死一般的情况了,没一会儿就有人趁着雾沉沉视线不清调头逃跑,更多的人便跟着溃散。
一员武将站在沟前,丢掉弓箭,拔出武士|刀对着那堡垒胡乱挥舞,敞开胸膛,嘴里大声吼叫。回去要被剥|腹,武将决意战死,不料左右的乱兵纷纷倒地,他站在那里吼了半天却没中弹……
第二轮进攻完全失败,这时中军快马到来,制止了军队继续发起同样的冲锋。
战场上的巨大嘈杂吵闹声渐渐小了,海风吹散了尘土和硝烟,石见堡周围的泥地上,到处都是尸体。
曰军初战的状况十分糟糕,小野好古下令今日休战。他认为这样的方式作战,伤亡太大了,天天忍受这种程度的伤亡,不出半月就要完蛋!
“我部无需四面合攻,只要一处强攻,几面佯动。”小野好古想了半天道,“四面上前,死伤总数太多了。”
杨衮却提出反对意见:“观此堡垒大小,许军兵力也就不过三百到五百人。一处不断进攻是添灯以油之术,应四面围攻,日夜不停,消耗疲惫敌军。”
小野好古道:“拿将士性命去消耗?本将又多少人马去填沟!”
杨衮冷冷道:“海路不通,许军无兵源补充,小野君却在曰本国内作战,人口起码百万计,打仗岂能顾惜人命?”
小野好古也冷笑回敬道:“难道本将还要上书兵力不足吗?此番五十打一已是前所未有,再要增兵必要沦为千古笑柄!”
他觉得杨衮那战术根本行不通,要不了几天就要把全军拖垮……不需要全部死伤,每一次溃败下来的幸存者,一时也难以再次使用,需要休整重编。
小野好古与诸曰本将领商议,决定次日采用佯动、集中攻北面的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