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之外,她眼眸微讶地睁大,与他隔着一段距离相望。
对方似也没有想到,城门一开,他盼望相见的人便恰好等在了城门之内。
两人都挺意外在城门开启后的第一时间见到对方,怔忡了一瞬,便相视一笑,暖暖的日光洒下来,除了身上懒洋舒服,心上亦是暖流浸泡。
“阿芮。”
“郢衣?”
他刚开始还稳重地一步一步,但越近她,他越控制不住地加快了脚步。
他快步小跑着,城门外从雪巅河涧处吹过的风吹过他垂肩的黑发与青狐裘衣,他双眸似熠熠的日光灼眼,他略带气喘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我、我很想你。”
他脱口而出,可话刚说完他自己却愣在那里,待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张冷皮脸轰地一下通红了。
陈白起发现这一次再见他,他好似有些变化,以往他可从不会这样,张口不顾别人什么反应,倒先将自己尴尬得面红耳赤。
她稍愣了一下,担心她一直盯着他,会让他直接头顶冒烟了,便状似随意地转开眼,问道:“既然早到了,为何不传信给我?”
见她没有再一脸错愕地盯着自己看,谢郢衣的心理压力果然放松了许多,但有也些许失落,他不自地笑了笑道:“的确昨晚便到了,但想着城门未开,等天亮入城之后,稍作整理再去见你,但没想到……”
是意外,还是惊喜,总归他知道自己是很开心来咸阳第一个所见的人是她。
他忍不住又看着她,嘴角禁不住向上场,他想表现得冷静一些,但越想掩饰越遮掩不住。
一段时日的煎熬,他如春山之光化雪,心底因藏有一个人,说不得,想不得,日日辗转反侧,便那是冰峭傲骨都磨得没了棱角,只想以最柔软的一面来待她。
“我猜着你该是这两日来咸阳,倒也没想到,刚来等头一日,你便来了。”陈白起自己也觉得就挺突然的,由于这几日相伯先生去了雍城不在朝中主持朝会,所以她早上便能腾出时间来专程接他。
谢郢衣却幸庆道:“那就好,没让你等空。”
陈白起却偏了偏头,笑眸轻眨:“空等也无妨的,你是我的好友,亦是我请来的贵客、帮手,这样的诚意我该让你看到的。”
她的话就挺直白了,除了那一句“好友”他听得不太顺耳之外,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欢喜。
谢郢衣抿了抿唇,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心底有一股火燎似的冲动,他忍不住问道:“我、我知此时问这个不太合适宜……”
他心底的火像一并烧入了眼中,看得陈白起一怔,一种无形的炙热从他身上包围过来将她笼罩。
“但请见谅,你且勉强听听,你走之前曾说过,你会好好地考虑我们之间的婚约,那现今,你、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陈白起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若是巫长庭问,她随口也就糊弄过去了,但她的确承诺过他此事,若出口必践言。
她见旁边一直没走的校尉,他转过头假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模样,但实则她知道他在听。
她道:“这处不便说话,你承诺过你便不会实言,只是有些事我还需与你私底下商量一下。”
谢郢衣何其聪明,一听这话,便知她对这桩婚姻并非如以往那般矢口否认。
他颔首,偏过脸垂睫,语气如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我不急。”
不,他很急。
自从收到巫长庭那一封信之后他便更急迫了。
他不想因为他的清高孤傲、等待沉默而失去她,所以他凭着一腔孤勇,当面说了他一直存于心底的话,也问了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事。
见了那驷马青铜轺车,他对中原文化了解得比其它巫族更透彻些,他想起她如今的身份,便问道:“听闻,阿芮现在是秦国太傅了?”
陈白起知分别数月,他想与她聊聊身边发生的事情来减少刚见面的疏离感。
她配合道:“嗯,巫大哥在信中还提了些什么?”
“不过都是寥寥几笔带过。”
“那你是想听更详细的经过?”陈白起拉他上车,两人乘车而行。
他期待地看着她:“若阿芮愿意腾些时间讲给我听的话。”
“闲下一路恰好无事,便讲与你听。”
陈白起抽重点讲述了一下她在秦国的经历,谢郢衣听得很认真,也没有打断插话,等她讲完了,他才道:“阿芮身边发生了这么多事,郢衣却无缘参与其中,甚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