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解除婚约。”
看来这话题是过不去了。
陈白起揉按着额心:“你再给我些时间。”
“我说,我要与你解除婚约!”
有些歇斯底里的再次重申令陈白起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放下手,傍晚的天空有种明丽的蓝色,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在蓝天里游荡的白云,她漆黑幽静的眸子从远处拉到近景,看着庭院中在夏日如火如荼的凤凰树在入秋后变得枯黄萎靡,一丝愁绪,几抹悲凉,日落黄昏晓,她眸中复杂而失望。
在这一场冗长的沉默之中,是陈白起率先选择妥协。
“好。”
如你所愿。
她艰涩掷下一字,便起身,她投落的身影逐渐拔离开门扉,下了廊檐下几级台阶,便到了庭院处。
在她应承下来,在真实地听到她的那个“好”字,紧闭门窗的谢郢衣整个人都傻住了,呆呆地陷在一片黑暗之中。
……她答应了。
她真的要与他解除婚约了。
他本撑着桌沿的身躯因这一打击而失力滑倒在地,披着的风衣委顿拖曳在身后,如那飘落的枯叶一般失去了安适的归宿,而被碾落成泥。
她怎么可以……这般轻易地答应了?
谢郢衣难以置信,他虽然一再强硬要求,却没想过她会这般轻易就答应了他,是以太过震惊而导致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
她之前对他说的、做的那些都是假的吗?
她说,只要他们能够活着离开,她便会与他完婚。
当时他虽然昏迷不醒,但冥冥之中这句话却像一束光投落在他一片混沌黑暗的脑海之中,他听见了,所以他拼了命的挣扎着要活下去,要醒过来。
虽然最终醒过来后发生的一切让他如堕噩梦一般,但他始终心念着她那一句话,午夜时分如同偷来的一般从来只敢暗中窃喜,不敢表露分毫。
她日日来看他,日日与他说话,做着以往她从不曾为他做过的事情,她体贴他,包容他,会主动来找他,这样样桩桩他都如获至宝,暗藏于心,每每回味都觉眼眶发热,心口发烫。
所以,这一切其实都只不过是虚情假意吗?
她在骗他!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眼眸通红,几欲滴血。
他爱她,爱得心肝都痛了。
他变成这样,他觉得他不配再爱了。
可偏偏让他看到了她的改变,看到了当她如此用心温柔待一人时,那人该得多么的幸福。
凭什么?
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爱得如此卑微可怜?
谁愿意往后余生孤单度日,谁愿意离了爱人孤苦一生,若不是情到深处难自禁,又怎会自觉自己不配让对方幸福?
他举起双手,怔怔地看着手臂上凹陷不平,皮肌扭曲长在一堆肉块,喉中痛苦的呜咽一声,像负伤的兽独自蜷缩成一团舔着伤口,痛到猩红的眸子由爱转恨。
——他忽然有些恨她了。
恨她如此轻易地就放弃了他。
他知道有许多人私下爱慕着她,她是如此强大而美丽,身边自不会缺少爱慕者,可只有他才是她命定的未婚夫,只有他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她的身边,他就该牢牢地抓紧她、不放手,与她往后拼了命的抵死纠缠,让她对他舍不下、忘不掉、离不了,与他举案齐眉、相伴终老。
脑中忆起当初巫长庭跟他讲的那一番话,谢郢衣心头一动,然后却是一发不可收拾。
爱情有时候其实挺简单的,不是我爱你,便是我恨你,若两者融淆在一块儿复杂得分不清了,那便是——我在想你。
他一向理智而大度,常为顾全大局而委屈自己,但只有这一次,他想,让他任性一次吧,让他自私一次吧。
他只想要一个离她最近的身份而已。
他很想她。
很想很想。
他想见她。
很想很想……
谢郢衣的胸口烧起了一团火,那股燃烧的火一路烧过他的四肢百髓,皮肉筋骨,那种痛意将他原本麻木的精神一下振奋了起来,也让他晦暗的面色如同被风吹散了云翳阴暗,渐渐明朗了起来。
她要走了。
或许以后都不会再主动过来看他了。
不能让她就这样走了!
门“彭”地一下被人从里面急切地拉开了,由于掀开的力道过大,门扇啪哒一下撞到了墙壁而回弹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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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郢衣:你走,你走!(快来哄我,立刻,马上。)
陈白起:好,我走。
谢郢衣尔康手:……(不,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静拍大腿:别作,她会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