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竹儿啊、我的竹儿,你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夫人,令公子这身子怕是不大好了,您还是准备后事吧!”为萧竹把完了脉之后,那前来看诊的老大夫不禁幽幽叹道。
“你说什么,后事?!”
“令公子这身子已是强弩之末,恕老夫无能为力了。”说完,那大夫便拿起药箱直接离开了。
愣愣的站在萧竹的床榻前,凤婧一脸的欲哭无泪,最终崩溃的哭喊道,“我这是遭了什么孽啊,你们爷俩一个个的都让我不得消停。”
“娘……”
“姑奶奶,有人送了个箱子过来给您。”忽然,素日在凤婧身边伺候的小丫鬟进来禀报道。
“什么箱子?”
“奴婢也不知道,听大门处的小厮说,那些人放下箱子就走了,只说是交给姑奶奶您的。”
心下一时疑惑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凤婧便朝着那小丫鬟吩咐道,“叫人抬进来吧!”
“是。”
话落,便见有两个老婆子合力将一个大红木箱子抬了进来。
皱眉看着眼前的这个箱子,凤婧不禁一脸的疑惑之色,就连一旁的萧蕊也惊疑的很,“娘亲,这是什么东西啊?”
“我也不知道。”
“叫人打开来瞧瞧吧!”说完,萧蕊便吩咐下人将那个大箱子打开,却见里面装的东西将所有人都吓得后退了几步,满眼的恐惧之色。
“啊!”
“这是……”
目光发直的盯着那个箱子,萧蕊不禁伸手握住了自己的嘴巴,眼中的惊惧之色不禁让人好奇,她到底是见到了什么。
只见那箱子里面装的乃是一具不大完整的尸骨,肋骨的部分都已经破烂不堪,像是被虫子之类的东西嗑坏的一般。
“是……是爹爹……”颤抖着手指着箱子里面的骸骨,萧蕊声音不稳的说道。
“什么?”难以置信的转头望向了萧蕊,凤婧像是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一般。
“娘,这是爹爹。”勉强大着胆子上前取下了箱盖顶上的一张信纸,却见那上面写着“萧长平”三个字,足够醒目了然。
惊恐的瞪大了双眼看着,凤婧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身子不稳的跌坐到了椅子上。
萧长平……
怎么会是他?
难道说,上一次他无故失踪之后便是因为被人杀了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凤婧便只觉得心底寒的很。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何夫君如此不得善终,偏偏儿子也重病在榻,这今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呀?
“还不快抬下去!”
“是、是。”
尽管萧蕊也被吓得面色惨白,可她还是勉强稳住自己的心神给凤婧倒了一杯热茶,却连手都是颤抖的。
即便爹爹从前再是不济,可到底他活着便是个念想,如今他死了,她和娘亲便当成了孤儿寡母了。
幽幽的叹了口气,视线不经意间瞥见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萧竹,萧蕊的眼中不禁浮现了无限的愁思和不甘。
凭什么,凭什么一切的厄运都要由她来承受!
为何凤婉的命就那般好,可自己却非要经历这些糟心的事情。
越想心下越气,萧蕊便只能借着喝茶的机会平定自己的内心。
……
凤卿在房中听闻凤婧那边发生的事情时,她的眸光不禁微闪。
怎么那么巧,萧竹方才被衙门的人找到送回来,后脚萧长平的尸骨就被罗刹宫的人送来了。
这件事情不管怎么看,都实在是太蹊跷了。
扫了一眼坐在旁边研究自己戒指的乐藻,凤卿不禁朝着她问道,“二姐姐,玄觞上次回来的时候,可否对你说过什么吗?”
“嗯?”
“他除了抓走了萧长平,就没做别的事情了?”
听闻凤卿的话,乐藻仔细想了想,最终却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说起来,凤卿倒是知道依照玄觞的性子不会对萧长平的事情善罢甘休,但是她却没有想到,他会一并将萧竹也算进去,而且是用这么迂回的办法。
仔细想想,这父子俩果然不愧是血脉至亲,最终都是因为女人而死。
讽刺的一笑,凤卿便不再去理会他们的事情。
想来萧竹也活不了几日了,被两名尼姑折腾的精尽人亡,与其将来传出去被人笑话,倒是莫不如眼下直接死了,倒是也干净。
如今那院里只剩下了凤婧和萧蕊母女俩,想必也折腾不出什么风浪来,她眼下也没有心思去理会她们。
更何况,当年凤婧早早的便嫁去了晋安之地,凤家遭事儿的时候倒是也与她无关,若非她自己一直作死的话,也不会落得眼下这般下场。
至于四房那边……
自从上次刘献廷来过这府里之后,凤珅虽是犹豫过、挣扎过,但是最终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想必还是决定将凤阮嫁过去。
而他的这个决定,势必会引来薛氏的反对,夫妻俩早已因为凤阮的事情反目成仇。
事实上,自从那日凤卿去与薛氏聊过之后,她心里明镜儿似的,凤卿就是想要刻意利用这些事引起她与凤珅之间的不睦,可是即便她心里想的明白,但是却根本没有办法避免。
她舍不得阮儿嫁过去,但是偏偏没有办法制止,只能用平日里她认为最愚蠢的办法日日去祈求凤珅,却生生令他心下愈发生烦。
直到最后,凤珅已经连她的面都不见,整日待在姨娘的房里。
凤阮自然是不愿意嫁去刘府的,她心里始终不愿意相信凤珅会对她狠得下心来,是以便一直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办法折腾着,直到最终被强押着上了花轿,生生抬去了刘府。
或许是因着大皇子起兵的缘故,刘府上也不敢大肆操办喜宴,只简单置办了两桌酒席算是对外有个说法。
相比之下,凤府这边准备的就愈发敷衍了,凤珅甚至连嫁妆之类的都没有备下,只是寻摸了几箱东西装模作样的送了过去,此事便算罢了。
想到凤阮被送走的那日这府里凄惨的景象,安鱼不禁幽幽叹气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想必凤阮至今日才能体会到六妹妹当时的心情。”
“不会的,即便是到如今,她也体会不到。”
倘或凤阮能够以己度人的话,当日她便不会同意凤珅和薛氏的提议。
她如今嫁到那府上已有将近一月了,就在两人成亲的三日之后,刘公子便一命呜呼了,之后凤阮便成了那府里的寡妇,终日以泪洗面。
可即便如此,凤卿的心里也对她生不出半分的同情。
对于这份遭遇她心下是不忍的,但是一想到凤阮这个人,那些不忍便霎时间变的荡然无存了。
此后的日子里,这府上好似风水不对似的,竟开始接二连三的死人。
先是萧竹重病在身,最终不治而亡。
谁知他的丧事方才结束没多久,原本一直瘫痪在榻的杨氏也忽然归了西。
至此,这偌大的凤府便也只剩下凤荀这一支还算是齐全,可他到底也只得了这一个女儿而已。
凤馨因着接连痛失了娘亲和夫君,终日以泪洗面,心中的怨恨无处发泄,便只将所有的愤怒都集中到了凤卿的身上。
在凤馨看来,若非是因着她的忽然出现,他们府上至今还是好好的。
虽然凤卿并不知道凤馨心中的想法,不过想必就算她知道了也必然不会放在心上的。
眼看着便要过年了,可是这一年的新年到来之际却让人提不起丝毫的兴致。
到底是因着这场战事的缘故,百姓也都无心过年。
想到之前一直都是与夜倾昱一同守岁,凤卿竟难得觉得心下稍有些落寞,忽然不盼着新年的到来了。
自从夜倾昱回到丰鄰城之后,她从未主动去问过那边的情况,因为有夜倾君在,他会将得到的消息告诉她的。
听闻大皇子兵败已经是注定的事情,如今他也不过就是强撑着不肯认输罢了。
凤卿以为,这场战事会很快结束,而她和夜倾昱也会很快能够见面。
但是她并不知道,她只猜中了前面,后面的事情却……
与她所料相差无几,夜倾瑄败了,夜倾昱和夜倾桓这边取得了大获全胜,不管是民心、疑惑是朝局,都是他们设想好的。
胜利的消息传到永安凤府的时候,还有一个消息也传遍了所有百姓的耳中。
庆丰帝亲下圣旨,册封皇六子为太子,即日起开始监国,暂理国事,靖安王和三皇子殿下从旁协助。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所有人的心中都很是喜悦,便是再不关心朝局的百姓也明白,六皇子在朝中兢兢业业这许多年,太子的位置合该是他的。
虽然三皇子也不错,不过他到底远离朝局已久。
在凤荀府上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凤卿正在倒茶的手不禁一顿,茶水顺着杯沿流出,随后缓缓的流过桌面滴在地上,而她却浑然不知。
“卿儿……”
安鱼和乐藻两人自然也听闻了这个消息,匆忙赶至凤卿房中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她面无表情的坐在桌边,眸色暗沉的可怕。
大抵夜倾君也是唯恐凤卿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会接受不了,是以也匆忙而来。
“将军姐姐,六皇兄他……”方才开了口,可是夜倾君的话却不禁一顿。
该如何说呢,万一若是哪句说的不好,岂非会弄巧成拙!
更何况,这样的事情合该是他们两人自己解决,由他出口的话,到底不好。
一把拉起凤卿的手,安鱼心疼的看着她被热茶烫红的手,眉头皱的紧紧的。
之前安瑾然便猜到了些什么,他也将心底的猜想说与了自己知道,她本可以告诉卿儿的,只是这到底是她和夜倾昱之间的感情,她贸然插手反倒不好,更何况她心里始终相信,那人是不会辜负卿儿的。
任由安鱼擦拭着她的手,凤卿神色不变的低声叹道,“难怪……”
难怪他之前的状态总是心不在焉的,想来他一早就知道了自己会成为太子,是以才有些心神不宁。
忽然想起夜倾昱临行前对她说的那番话,凤卿的眸光不觉一闪。
不懂凤卿在说什么,夜倾君下意识的追问道,“将军姐姐说什么?”
“……没什么。”转头扫了夜倾君一眼,凤卿忽然勾唇冷笑,“我眼下实在是不愿见到你的脸,你先回去吧!”
“好……”
心知凤卿是看着他想起了夜倾昱,夜倾君也不敢多言,转身便依言出了房中。
待到房中只剩下了她们姐妹三人,安鱼心下难免担忧的说道,“卿儿,你心里在想什么?”
缓缓的摇了摇头,凤卿只淡淡的笑着,却偏偏一句话也不说。
可是安鱼和乐藻两人见她这般,心下不禁愈发担忧。
“无事,我出去转转,你们不必担忧。”说完,凤卿便起身欲走,却不料还未走出房中,便见许久不曾见到的燕漓。
“主子……”
“担不起你一声主子,回吧!”话落,凤卿连看都不看燕漓一眼,径自越过他便准备朝外走去,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燕漓的眼睛上没有如从前一般蒙着黑巾。
皱眉看着凤卿的背影,虽然方才见她的脸色并无异样,说话的语气也还正常,可是燕漓就是莫名觉得心里没底,“您……”
“滚!”眼神凌厉的瞪了燕漓一眼,凤卿的眼中带着绝对的愤怒,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她的模样。
转头朝外走去,谁知她方才打开了门,便见院中站满了御林军,为首的人见凤卿出来,神色凛然的上前一步拜道,“奉太子殿下之命,特来迎凤卿姑娘回城。”
见状,凤卿静静的站了片刻,瞧着院中乌泱泱的一伙人,心下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他怕她跑了!
抛却燕漓不谈,这院中站着的这些侍卫没有一个是弱的,单就武功而言自己一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夜倾昱……
果然是好样的!
“主子,殿下还在城中等您呢!”
“是在城里,还是在宫里?”眸色寒凉的冷笑道,凤卿“啪”地一声甩上了房门,径自走回了桌旁坐下。
一时被凤卿问的语塞,燕漓斟酌了好半晌,最终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殿下说,临行之前您便答应了他,会随他一道回去的。”
猛地一下子将茶杯摔在了地上,凤卿神色激动的朝着燕漓质问道,“那他人呢?!”
“殿下他……”
“燕漓,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单独和卿儿说。”第一次见到凤卿这般愤怒的样子,安鱼也不禁有些发懵,好不容易收敛了思绪,她便赶忙对燕漓如此说道。
无奈的点了点头,燕漓便退出了房外候着。
总之他来此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一定要带主子回去,只要确保她不会逃走就行了。
同乐藻对视了一眼,安鱼缓步走到了凤卿的身边,可是谁知还未等她开口,凤卿便先一步朝着她问道,“大姐姐是否早已看透了这一步?”
不妨凤卿会忽然如此问,安鱼先是一愣,随后面有难色的点了点头。
她的确是猜到了一些,只是却并没有对卿儿直言。
看着安鱼承认了下来,凤卿竟忽然笑了。
可笑她一直忙活着别人的事情,实在是放了太少的注意力在夜倾昱的身上,是以竟连这样大的事情她都没有猜到。
如今回过头去想,从前夜倾昱同她说的话,实在是有太多的端倪可寻。
他早已知道了自己要成为太子,可是却偏偏选择瞒着她。
也许他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自己,但是不管有什么理由,如今情况已然摆在了两人的面前。
眼下他住在东宫,那以后呢……
太子之上便是君王,待到夜倾昱君临天下之时,她哪里还会是那个陪他比肩之人!
------题外话------
团聚团聚吼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