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并未同您……只怕还是会不依不饶。”
“无妨。”姜念晚知她所指是圆房一事,徐步走到一张朱漆小几前,将熏炉里面的香丸换了,端回榻旁,手掌轻轻扇了扇。
香风徐徐飘向床榻内侧,很快,薛淮的脸颊上便浮起两抹诡异的潮红。
“千两金风起,枕上春梦中。”
姜念晚唇畔浮着笑意:“这香可是我精心给他准备的,待明早醒来,只会记得芙蓉帐暖,你浓我浓。”
青枝掩唇:“还是姑娘有法子。有了这东西,在薛家的这段日子您就可高枕无忧了!”
等差不多了,姜念晚便将香炉灭了放回小几上,懒懒打了个哈欠。一边拆卸着头上的簪环,一边吩咐:“将他拖到净室去吧,待明日我起了,再将他拖回来。”
一整日她耳边都是那些吹吹打打,如今安静下来,倦意便铺天盖地袭来。
青枝有功夫在身,手劲儿大得出奇,应了声是,单手拖起薛淮就往净室里去了。
翌日辰初时分,姜念晚已穿戴齐整地站在了三槐堂外。
堪堪过了年节,正是春寒料峭之时,风刮过瓦楞带起一阵幽咽,似一声声凄怆的悲叹。
姜念晚听着,无端就走了神。
宁妈妈从堂屋出来时,脸上堆着笑,眼风里却藏着讥诮:“只怕娘子还要再等上一等!”
姜念晚蓦地收神,恭顺称:“是”。
宁妈妈道:“夫人昨日忙着招呼那些世家贵妇,大抵是累着了,夜里犯了头风,早起也未见好转。这会儿正喝着府医刚煎好的散偏汤呢。”
说这话时她不住地审视姜念晚,末了又试探一句:“不过娘子若是等得累了,大可先回去,老奴给夫人回禀一声,想来也不至怪罪。”
姜念晚忙道:“那哪儿能呢?今日是我头一回给翁媪敬茶,岂敢躲懒。遑论母亲犯了头风,我更应侍疾在侧。”
宁妈妈牵着嘴角笑了笑,凉凉点头,回屋复命去了。
薛家的仆妇都敢给新主子脸色瞧,青枝不满地小声嘟囔,姜念晚抬了抬手示意她噤声,而后便听见屋里飘出一男一女的对话:
“我说夫人啊,差不多就行了~既然进了门,往后便是一家人。”
“一个小门小户的孤女,能到我们薛家来做正头娘子,还有何抱怨的?就算是我这个做婆母的有心让她站站规矩,又如何?”
“她父亲在世时,到底也任过庭州官医提举司的提举。”
“哎哟哟,秩从六品的提举之女,嫁给淮儿还屈就了不成?”
“你自己养出来的儿子,屈不屈就你还不清楚?这些年淮儿诨名在外,每回说亲,人家一听他镇日眠花宿柳,未及娶妻便先养了七八房外室,立马就给吓跑了!难得姜氏女貌美贞惠不介怀这些,你就别横挑鼻子竖挑眼了。孤女又何妨,倒少了那些撺掇生事的姻亲,再说若非她爹娘相继离世,人未必肯来趟这浑水。”
……
声音隔着帘栊与门扇,寻常站在屋外该是听不真切的,然姜家世代深耕方书,最重颐养,姜念晚自比常人更耳聪目明一些,是故将话听了个明白。
清冽的眸子里不禁生出两分情绪来,只是转瞬又被她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