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日头冲出厚厚的云层,金色的光芒染亮了整间院子。晴光泄入窗格,被沙青色的帐幔筛了一遍,照在人脸上时已变得柔和了许多。
躺在榻上的男子业已昏睡了整整两日,他就像个历经生死,又浴火而生的人,在经历了无尽漫长的黑暗后,终于被这线光明唤醒。
长长的睫羽颤抖了两下,他缓缓睁开眼睛,许是太过着急,他被屋内明亮的光线刺了一下立马又将眼睛闭起。眉间深深蹙着。
这时一个惊喜的声音便响起在他的耳畔:“殿下?殿下您醒了?殿下醒了!”
前两句试探,他是对着萧誉说的,最后一句则是转过头去朝着屏外高喊的,自然是喊给彻夜守在外面的太医听的。
随行的两位太医轮流值守,这会儿守在外头的是蒋太医,他原本正手撑着脑袋在小憩,听见严公公的传唤,猛地一下惊醒!近乎是睁眼的同时,他已从椅中弹起,大步往里间走去。
蒋太医绕过屏风,就看见榻上坐着个人,抬袖揩了揩惺忪的眼睛,便看清那人果真是璟王殿下。
“殿下……您总算醒过来了!”一旁的严公公正喜极而泣,回头又催促傻站在屏风前的蒋太医:“太医快过来瞧瞧,殿下这可是好了?”
蒋太医忙上前行礼,萧誉有气无力地抬了抬手:“免了。”
他已两日两夜粒米未进,严公公给他喂药尚且艰难,喂水也容易不到哪儿去,是以此时的萧誉嘴唇干燥,面无血色,声音亦是涩哑难听。
严公公起身为蒋太医让出位置,边抹着泪边道:“老奴这就给殿下去泡杯蜂蜜水润润喉咙。”
蒋太医将脉枕放好,先为萧誉搭了搭脉,眼中掠过意外之色。随后又观察了萧誉的面色,最后点点头:“殿下当真是得神明先祖庇佑之人啊!”
“太医是说殿下体内的毒清了?”端着蜜水回来的严公公急着确认,一双眼泛出淡淡光华。
蒋太医捊着薄须大幅度地点着头:“是啊,当真是让人万分惊喜,万分意外啊!前日还来势汹汹的剧毒,今日竟一点痕迹也瞧不出了……”
“是女傅……”萧誉嘴唇动了动。
因着声量太小,太医和严公公都未听得确切,严公公只得恭敬请问:“殿下方才说什么?”
“是女傅。”这回萧誉的声量大了几分,语气也变得更为笃定。
“魏、魏娘子?”严公公不可置信地重复,不自觉与蒋太医对了眼神儿,尚未想好那事应当如何禀给殿下。
萧誉坐在榻上一径沉默,他昏睡了太久,以至于有些画面有些声音都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境了。
他记得自己毒发后便失去了意识,好像睡了一觉,昏昏沉沉中被人抬到了床上。后来有人喂他东西,是腥甜的,可他却并不反感,甚至还有几分渴望。
喝下那些东西后,他便觉体内有了些许变化,虽依旧睁不开眼,却能听见外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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