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说这话时甚至唇边溢着一丝笑,脸上毫无惧意。
事到如今,魏念晚也知再说多余的没用,便也笑着面对:“好,希望熬过这一关去,咱们还能有福同享!”
马夫策马扬鞭,马儿引颈长嘶一声便拖着马车奔跑起来!
起先魏念晚和郑氏还能保持站姿,被绳子拖着跑,可随着马车被一下下鞭策催得越来越快,她们再也跟不上那四条腿儿的速度,跌倒在地上。
这一倒,便再也无法站起,被拖行在驿道上,很快便破了衣裳和皮肉……
巨大的痛苦之下,魏念晚不多久便昏死过去,本以为如此至少能少些对痛苦的感知,然而单君让就是个魔鬼!
他听不见她们的哭声和惊叫声了,便叫马夫停了车,让人去检查。发现昏迷,就叫人用凉水将她们泼醒,然后继续拖行。
回同州的一路上,身上的每一处伤都是魏念晚在清醒的状态下所承受的。每一分痛,都痛入骨髓!
极致的折磨下,魏念晚已失去估算时间的能力,马车再次停下来时,她并不知已到了何处,只是头一回无比渴盼着萧誉能找到她……
之前几次停车,都是单君让为了确认她是否还清醒着,很快便会再次启程。然而这次却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快启程,也没有人来检查她是否醒着。
随着身上的痛意稍稍减轻,影影绰绰的,她听到了前方的说话声,且说话的两方并不都是吴的口音。
魏念晚心下不由一惊,是大梁人!
渴盼和惊喜在她的内心掀起一阵狂潮,她努力让自己再清醒一些,试着挣扎着往车边蠕动,好看清被车挡着的画面。
她移到郑姐姐的身边,两人同时看到了单君让下马车。而不远处停着的几匹马上,有人居高临下看着这边。
“那是……梁国人么?”郑氏虚弱地问。
魏念晚将头转向她,小小的动作却也显得很是艰难:“郑姐姐……你、你还好吗?”
“放心吧,还死不了。”
如此魏念晚稍稍放了点心,点点头回答她的问题:“是、是梁国人……我们或许有救了……”
能拦下车队,且逼得单君让亲自下车交涉的梁人,必不是等闲。魏念晚忍了忍身上的痛,开始试着发出些声音,想让对方发现她们。
“救命——”
“救命——”
两个小娘子一起努力发出些声音,然而一路的拖行,早已将她们拖去了半条命!如今身体虚弱至极,气都喘不均匀了,更莫说大声说话。她们竭尽全力喊出的声量,还不敌寻常人的窃窃私语。
眼瞧着骑在马背的梁国人向单君让拱手告辞,魏念晚知道若再想不出办法让他们注意到自己,她们就真的没救了。
是以她深蹙着眉头朝马车爬去,她试着用手去砸那轮毂,可手上被麻绳缠裹着,发出的声音软绵绵的。
她将心一横,突然用头往那车毂上撞去!
一下,一下,再一下。
接连发出“笃——笃——笃”的撞击声,终于吸引了马背上的梁国人注意,带头的那人朝这边看过来。
“听到了……”郑氏禁不住狂喜,“念晚,他、他好像听到了……”
魏念晚生怕那人只是稍稍起疑便放弃探察,不敢轻易就停下,又忍痛猛撞了两下,这才停下来。
月华清辉,梧桐疏影,看不到尽头的驿道上此时正有两波人在对峙着。
高踞在马背上的男人,正是拿了圣上手谕奉命来查明董将军被害一案的皇城司使,陆绥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