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到脖子皮肤瞬间涨得通红。眼睛里全是痛苦。呆看了我几秒后,招乎也不打一个,丢下我径直走了。
天啊,我干了什么啊!我这慢半拍的大脑突然醒悟过来:明知他有那样不堪回首的过往,我为什么还要提那些禁苑里的狗呢!我这嘴也太快了!我真想抽自己。
我其实是不会忍心伤害任何人的,就算是这样无心之错我也后悔莫及。心直口快有时也未必是个优点啊!
我下了大工夫炖喷香的水蒸蛋,撕了猪肉脯,用了高汤。蒸好后却不敢直接端到老黑那里去。逡巡片刻后,大叫:“陈妈!”
陈妈就在左近,听了我叫应声而入,抱怨:“叫这么大声!”
“给王爷送去。”我说。
“不过蒸个蛋,这么长时间!”陈妈唠叨。
“你把这话告诉王爷。”
“什么?”陈妈不明白。
“你对你们王爷说我花了很长时间做的这个,让他全吃掉,吃得一点渣渣也不许剩!”
“呃!”陈妈眼里全是:又发什么神经的潜台词。
我不知道陈妈有没有把话带到。
反正我回到房间后把小雷写给我的信又读了一遍,感受他过得快乐又充实,觉得安了点心。
顺便我让我屋子的门一直开着,可直到天黑了,黑蝙蝠也没再来。
我决定去见梅夫人。至少老木叔说得不错,死鱼也说不定有翻身的时候。更何况,事关老黑,我也可以听听梅夫人想给我一个什么故事。老黑越来越让我不放心了。
古梅山庄就在灞河边。我从王府出来稍微转个弯,就到了它的门口。
这里其实也算长安贵族子弟心中的一景。冬天里梅花开时,二哥他们很多贵族子弟还曾在此摆宴三天,赏梅喝酒,闹得不亦乐乎。当然,那也是为了捧朝廷新贵梅相的场。
此时不是梅花开的季节。山庄大门紧闭,不像有人的样子。我让宁王府派给我的护卫上去敲门,他露出迟疑的神色。
“怎么,小杜还交待你限制我的行动?”
“不,可这是前梅相家的别墅。”
“那又怎样。”
那家伙期期艾艾地说不上来。
我跳下马车,打算自己来。
大门却恰好此时吱呀一声开了。
梅府的家仆恭恭敬敬的站立门边,“宁王妃请!”看样子一直等着我呢。
我走了进去,我的护卫紧紧跟上。
“这位……”那管家出手想撞拦住我的护卫。
“我走到哪,他跟到哪儿,怎么,不欢迎?”
那仆人略一迟疑,“王妃请。”
梅夫人站在厅里等我,没错,她是站着的,一付望欲穿的样子。
比起那日在太后生日宴上看到的她,此时的她明显瘦了一圈。让我想起了我娘的穿着宫装的样子,也是那种傀儡般的模样。
我上去,行了个晚辈的礼。
梅夫人站花厅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凝神看我,有些倨傲的模样,“你没有我女儿漂亮,你只是打扮得比较抢眼罢了!”
我笑了一下,不用她请,自己去客位上坐了。
这是个为赏梅特意修建的花厅,窗格大而通透,全是梅花和方胜的图案。前窗下放了张梅花美人榻,可以躺着领略窗外的梅姿。
“那是我女儿经常靠靠的地方。”梅夫人随着我的目光,也看那美人榻,“以前每年梅花开时,她都来这梅园小住,她在那上面曾作了许多咏梅诗。”
“那些诗里可咏出了梅的风骨?”我问。
梅夫人的目光如刀般剜了我一下。
“听说你不会作诗”她问。
“不会。”
“听说你不会抚琴?”
“不会。”
“听说你也不会丹青?”
“也不会。”
梅夫人笑了,“你很好。”
是啊,我是很好。但她这么说出来我就有点心虚。“我不能和我姐姐望舒比。”
“听说望舒过几天就要封为昭仪?”
“是啊!”
“一个才貌平平的夏飞帘趾高气昂的作起了宁王妃;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称第一的夏望舒,只封个区区的昭仪?”梅夫人笑得刻薄。
我并没有趾高气昂,不明白她有什么可讽刺的。但她这么说望舒……“听说当今圣上并不轻易封封后宫的品级。”
“那是!那些肥美的好肉得放在鼻尖尖上,让你看得闻得,却舔不得吃不得。”
“梅夫人今天请我来,不是想讲望舒的事吧?”我看向园子里的浓绿,感叹梅的花与叶居然不能共存。
“自然不全为谈她!不过我先得谢谢你曾撮合我儿子和夏望舒。”
“看到我刚才放在门边角桌上那堆东西没?都是梅公子的。我姐姐托我如数奉还贵公子。”
梅夫人根本看也不看那堆东西,“但我今天请你来,是想在望舒嫁人前,说说我女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