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我们的谈话被胡管家咯噔咯噔木腿敲击地面的声音打乱了。这声音不似往常单调平缓的节奏,显得过于急促。
“王妃,不好了!”胡管家急匆匆地闯进了院子。
“什么事,慢说。”
“传报官中派了公公前来宁王府,说是请宁王府准备接旨。”
“接旨?什么旨?”
“不知道啊!怕是……”胡管家紧张得抹起汗来。天并不热。
“我去告诉王爷。”我转身进了井天殿,事起突然,难免让人惴惴不安。
“老黑,胡管家说是宫中有旨……”
老黑正安然地靠在床头,拿着一本书看着。见我急匆匆进来,把书搁在了膝上,“就说我卧床,不能起身接旨。”
“可……”
“你代我去接一下吧。别怕,没这么快!”他看我的眼神如深潭般幽暗。我心里一跳,他在担心的是我!
他没说什么没这么快,但我和他都心知肚明。我嫁给他,一半也是嫁给了风险,以前我单纯天真也许没想到。但和洌几个月相处下来,我现在是看得十分明白了。
但他既然这么说,我也就暂时定下心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应该还不至于今天就到那一步。可我想如果老黑一直是这样的状态,那么许多事可能就很难说。
我走上前去,抱了洌,“你上次说我胆子大得能打老虎,我不知道我敢不敢真的去打老虎。但你别担心我,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你决定了,我就会紧随在你的身后。有你在,我一点也不怕!”
他笑了,回抱我,“你放心,我说过,为了你我也要拼命挣扎,我舍不得你的。”他拍拍我的后背,“今天先把那旨接下来,听听他们怎么说。”
既然洌说了叫我别怕,那么我就不会怕。我整肃了衣裳,对洌说:“那你好好卧床吧。我会接那圣旨,看看他们有多厚的脸皮,多黑的心肠!”
宫中传旨的小黄门来得很快,手中托了黄卷,一付趾高气扬的模样。胡管家把他们引到我面前。宁王府一应人等立在我身后。
梁太医早没了踪影,想来是躲开了,谁会愿意卷入这种事情、这种场面呢!
“宁王妃听旨……”他们并不强求宁王出来听旨,我的心放下一半。
让我吃惊的倒不是这些狗仗人势的小黄门,而是跟着这些小门一起来的一个人——丙常。他低头弓腰,,默默叉手站在一旁听小黄门宣旨,好似他的品级还不如那些小黄门似的。我惊疑不已的打量他,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
“奉天承运…………”
我慌忙跪下。小黄门尖细的嗓音响起,“……宁王洌久病在床,身之焦劳,夙宵在虑,忧恻靡宁……”洌他病了半个月,不算久病吧,何必这么夸张。
“准宁王洌辞武威军节度使职事……”洌从来没有上表请辞过,但他们终于如愿了。
“岁陈方物。职修事举。朕甚嘉之。”真的有感谢之心吗?
“权知奉天观主职,加永宁王。”呸!奉天观主是什么职位?听都没听说过。还改了个封号,从此“永宁”了。
我知道,这就是彻底夺了洌的兵权了。他们以他生病为由,让他彻底退出了大景王朝的政治舞台。如果仅仅如此也还罢了。只怕是……这是先去掉了洌的兵权啊,那以后杜平威、狄远、甚至连小梁这个武威军的军医应该都不再是洌的属下了吧。洌和他们的关系还能维系多久?洌曾经领着他们飞马驰过长安的街道,让我惊艳不已。可从今天起,洌的身后会是从此空无一人吗?就算是那样,我也会是那个唯一跟随他的人!别人怎样不去管,我会永远在他身后。
可现在我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到了这地步,说不怕是假的,可我们能反抗吗?洌身边眼下只有百余人,他们来得如此突然,就是为了给洌一个措手不及吧。洌有没有想到他们会做到这一步?他们也太狠了!
我叩头接旨。先应付了今天的场面再说。宫中逼得如此急,可见他们早已迫不及待。离真正动手不远了吧。
胡管家拿了银子包上来。还得打赏这些小黄门,这些人仍是得罪不起啊!我把黄色的诏书在手中紧紧纂成一团。
“永宁王妃,”我抬头。
丙常拎着拂尘俯视着我,“请传个话给宁王,就说皇上对他的病心中很是不安,还请他善待自己。”
我莫名。
“原齐王府还给永宁王留着,永宁王别忘了好好打理呀!皇上会感激的。”
“是!”我再叩首。知道这种口谕比诏书更有威力。
丙常和小黄门都走了,我心中却更是不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