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你现在必需明确立场,除非你现在告诉我:你欢迎秦王入城。”
王士林斜眼看我。
我也冷眼看他。我身边就站着斥侯,他的腰刀此时安静的呆在刀鞘里。
王士林站了起来,离开桌子,与我擦肩而过,径直到了屋外。他站在漫天的大雪中,冷然道:“这种履险蹈危之事,怎能由一个女流来做。”他的话意里有微微的嘲讽,说完便径直向府衙外走去。
我愣了一下,飞快的跟上他的步伐。
小梁在后面大喊:“你们难道有御敌之策了?”
御敌之策么,这一点我和王士林倒很是默契。我已经叫人在城垣下堆了柴堆,支上了大锅。
王士林只瞥了一眼,一点都不引以为奇。他召集了市民中里坊管事之人,布置下任务。每组人各领一段城墙,不作别的事,只点火化雪,然后把雪水用木桶提到墙头上,沿着城墙浇下去。这样大寒的天气,雪水不等流到墙角,就已经全结成了冰,这使得墙头滑溜,难于使用云梯。
青壮年,则分段持刀巡视,一旦发现有敌人接近墙头,则一拥而上,挥刀砍杀。
我还找了些壮年胆大妇人,每人发长杆一枝,用来拨那搭上来的云梯。城墙表面结冰后,只需一点力气拨动,那云梯就很难在墙上搭住。有王士林在,百姓都很踊跃。
洌那边,突厥人会想到这样守城吗?
我对王士林说:“你以前一定用过这方法守城。”
王士林倒不否认,“只要天时合适,把太原城变成一座冰城是最好的御敌之法。王某以前的确用过。”他看我一眼,“只不知王妃是如何想到的?”
我才不会告诉他攀冰也是攀岩训练的项目之一。换了我,我会用冰镐爬上来的,但这年头,他们还不知冰镐是何物呢。
王士林分派好活计,人们就立即行动起来。风雪之中,百姓倒是热情高涨。只是风也越刮越大,呜呜的咆哮着,卷起大片的雪花,劈头盖脸的砸在城垛上。我跟着王士林在凛冽的寒风中巡视城头。他大声地把每一处墩台的特点都介绍给我,
不时有斥侯来报敌人离太原的距离。报了三数次后,王士林皱了眉头。
“怎么了?”我大声问。北风呼啸,不大喊,对面的人都听不到彼此声音。
“这未免又行进得太慢了!不过区区二十里,再难走,此时也该到了。”
“也许是士兵不耐苦寒吧!这天气!”此时我的风帽沿上已经结了一层雪白的冰凌,眼睫一旦扑扇得少了,也会结冰。我这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冷的风雪天。
“王妃和我已经巡城一周了,王妃还是女流。”他总是强调我是女流,未免有些小看于人。
也是!我虽能走,但他们也未免太慢。我不免有些心焦。
好在,他们终于还是来了。
从城头向下望,只能看到乌鸦鸦的人头移动过来,几簇火把的映衬下,斜挑出一面秦字大旗。不过,我没有看到那与洌有些相似的身影。
他们主攻的是太原的东城。这一面城墙平直一些,是王士林口中易攻难守之地。显然他们对太原城也是做了事先了解的。
此时的太原城,城头上火把的光明连成了一条长龙,人声鼎沸,融化的冰水被百姓一桶桶提上城头,天公作美,城头百姓刚泼下的水,已经在城墙上结出了一层薄冰,守城的士兵也在磨刀霍霍。我们所有的人,都在严阵以待。
“王妃请下去休息片刻。”王士林对我吼。
“不必。”我也大声答他。
他张了张嘴,终于不再说什么。
等到攻城真的开始,我才算是领略到了战争的模样。若不是小梁和王士林事先说起,起先这一翻雷石的攻击便能令我心生畏惧。当第一轮巨石、火雷呼啸着抛上城头,城上所有军民都立时趴下躲避,只有我一人还呆立不动。好在王士林眼明手快,一把将我按倒在地上。
他冲我吼:“叫你下去!”
我不及答他,城头早已被浓烟笼罩。我拉起围巾捂住口鼻,连滚带爬到了城垛边,从箭垛处观望。看到敌方乘着此时,迅速扑过了结了冰的城壕。到了城墙角下。云梯已经瞬间搭上了城头。
“来了!快!”我大叫,激动起来。我真的要面对战争场面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王士林一把拖住我,很粗鲁的将我向城下拉。
我一把推开他,“你也不过是个文官!”
他被浓烟呛得大声咳嗽,无法反驳我。
我也去拿了把长刀拎在手上,既然他们都能甘冒失石守卫太原,我自然也不会落下。“你去城池其它地方巡视,别让敌人偷袭,”我对王士林喊,他对太原城比我熟悉,知道哪里是薄弱环节,“我就在此处守着,倒想看看他们能有什么本事攻上城来!”
王士林有点愣怔。
“去啊!发什么呆!”我踢了他一脚。
他终于醒过神来,飞奔而去。从此我的王妃形像在他眼里坍塌,母老虎、母夜叉的形像正式确立。
我很快发现了他们攻城的节凑,一轮雷石,一轮箭失。在这些的掩护下,搭云梯向城头冲。投石机装雷石的间隙很长,箭失么,我得再一次感谢天公作美,劲吹的北风,刮去了箭失的准头,哪怕是强弩射出的箭,到了城头也是斜刺出去,失了许多威力。
这样的战争,倒像是在比谁更能战胜和利用严酷的环境。洌在晋中,他此时是攻城的一方,他会怎么做?此时,他应该已经知道太原的困境了,他会分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