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高湛刚一离开,长恭立即将我拉至身前,“九叔,他……”
念及高湛方才的行为,我心中亦有一丝隐扰,却不愿他担心,笑道:“没事,皇上不过是来探病罢了。”
“木兰,答应我,以后要远离九叔。”
“好。”
“等这场战事一结束,我们就离开晋阳。”
“嗯。”
我笑盈盈的望着他,俊颜皎若明月,笑容清若涧溪,呼吸里,是清冽干净的男子气息。北齐高氏皇族,一个个****奢欲,行事荒唐。唯有长恭,唯有他,洁身自好,若亭亭芙蕖,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他来得匆忙,大约是听到了消息,故匆匆赶来,铠甲衣袍之上,落了一粒粒晶莹的雪珠,被帐内的暖意渐渐熏化,沾衣欲湿,我轻轻替他拂去肩上的雪珠,问道:“外面还在下雪?”
“是啊。”他将双手握在唇边呵气取暖,道:“下了一天没停,才刚在城门巡查,差点没把鼻子给冻没了。”又笑道:“还是你这里暖和。”
我拉过他的双手,渥在手心替他暖手,道:“我倒是想跟你一起去,你却死活不让,在帐中闷着,实在无聊得很。”他双眸温柔,雪濡湿的一缕碎发,搭在眉角,我仰望着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替他挽起,他略略偏头一躲,睫羽轻颤,眸光迷离。
“你是伤兵。”他笑凝着我,眸光潋滟若秋水一泓,道:“伤兵就该好好养伤,否则,怎么能再随我出征去?”
我笑问道:“杨忠今日可有攻城?”
“有,在城下骂了半日,便无功而返。”长恭促狭地笑了,道:“我看他们也是冻得够呛,一个个声音颤抖的,哪还有初时的半点威风。”
“哈。”我亦笑了,问道:“那突厥人呢?”
“突厥人这几天倒安静,木杆任由杨忠孤军作战,自己却屯兵西山,按兵不动。”他笑道:“不过,木杆的境况如今也好不到哪里去,在这场大雪里耗了十余天,他们的战马大批冻伤饿死,战士思归,粮草食尽,军心早已焕散。”
我唇边泛起冷笑,“北周晋公宇文护自认为替他的皇帝找了一个好岳父,急急兴兵来犯,却忘了,突厥人狡黠善变,有利则趋之,无利则避之,如今作壁上观便也不足为奇了。”
“正是。”长恭眸光灿然,道:“斛律叔叔三万铁骑屯兵平阳,定能牵制住了达奚武的南路大军,北周南北两路大军不能会合晋阳,木杆的小女儿阿史那公主又还未嫁去北周,突厥人心不稳,杨忠孤立无援,周军何日败退,十日内即可见分晓。”
我悄声问道:“几时出城?”
他笑道:“总归就是这几日的事。他笑望着我道:“你放心,捷报,很快就会传来了。”
我立即道:“不行,我不要只听捷报,你们出城,要带上我。”
他笑道:“那可得依你的伤势而论。”又笑道:“今天气色真是好了许多。”
我忙道:“伤也好得差不多了。”黠笑道:“所以,总是能赶得及随你们出城的。”他笑容温柔,安慰我道:“放心,总有你去的时候,这最后的决战还未开始呢。”
“长恭,皇上夸我俩是兄弟连璧。”
“哦,这句话,他倒是说对了。”
…………
我们戏谑笑谈,仿佛,总有说不完的话语,仿佛,可以执手相看,直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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