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齐昉不由问道:“这么说起来,阿娘的布置还算妥当,红梅也入了局,可阿竺姐姐几个毕竟都还年轻,没有您看着,要是她们今日行事时出了纰漏,不是真叫那红梅钻了空子?”
齐昉言下之意是束氏将这事都交给几个初出茅庐的丫头做,是不是有些太托大了。
阿芒、阿竺几个一看就不是那经久了事的,今日观她们说话行事不是过于紧张了,就是透着股用力过猛的劲儿,这也是齐昉中午那般放心不下,非要去阳和院亲自看看的原因。
樊嬷嬷闻言笑了笑,耐心向齐昉解释道:“姐儿小小年纪就思虑周全,能想到这层已经很不错了。你说的不错,这几年咱们二房风平浪静的,一直无甚大事,是以碧桃这批大丫鬟在这上头的历练就略有不足,到底忠心几分,能力如何一概都不清楚,将来怕是担不起管事妈妈的。”
“可就算如此,我们也不能为了几个丫鬟就大动干戈、没事找事啊。原本太太和我是打算等她们几个到了年纪,就替她们挑几户好人家都放出去的,也算是全了这几年的主仆之谊。”
樊嬷嬷有些感慨,“谁知临了了竟遇上这红梅作妖,太太和我便索性丢开手,一来收拾了红梅,二来正好也想借此事来看看碧桃她们几个的心性能力到底如何。”
樊嬷嬷慈爱地看着齐昉,“即便今日阿竺几个皆不得用,还有那林婆子呢,那老货可精的很,这院里有她在,红梅是决计不可能得逞的。”
原来如此,齐昉之前认为束氏没将红梅放在眼里,布置的也太过草率了些,没想到竟留下了林婆子这枚暗棋。
中午时因着齐昉几个引来一大堆人围观,书房那间小院儿乱的很,叽叽喳喳议论什么的都有,就是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林婆子,一副尖酸模样,却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扯到了丫鬟婆子间的勾心斗角上头,这才将书房里的事圆了过去。
果然平素越不起眼的人,关键时刻反而更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最后,樊嬷嬷点评道,“如今看来,碧桃行事最沉稳,在红梅跟前下套儿丝毫不露破绽自不必说,雪莲和阿竺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就是阿芒太沉不住气了些,这才由着七姐儿你胡来,差点坏了大事。”
齐昉闻言讪讪的笑了。
没想到,束氏和樊嬷嬷也想到了要通过红梅的事试探几个大丫鬟。
前世,没有齐昉的重生,自然也就没有齐昉要去上善观这件事,于是红梅不用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算计齐宽,安安稳稳地升了大丫鬟,碧桃几个也被束氏安排着出府嫁了人。
听樊嬷嬷的意思,像是碧桃三人通过了考验,而阿芒便是要被弃之不用了。
这点其实齐昉并不反对,不过她还是准备像下午似的保下阿芒。
于是齐昉替阿芒说情道:“阿芒姐姐确实莽撞了些,可她对阿娘倒是一片忠心,反正她也快嫁人了,阿娘能不能不处置她?”
樊嬷嬷见齐昉着急,笑了笑,看向束氏道:“我就说,咱们七姐儿是个好孩子,心地善良着呢。”
束氏则没好气的白了齐昉一眼,道:“还用你说,要不是知道阿芒那丫头没动歪心思,我早将她处置了,她此刻如何还能只是被罚了月例,依旧好好地留在院儿里当差?”
“何况今日你当众替她求情,她自然明白自己能保住这大丫鬟的位置全是因为你的缘故,今后岂能不对你更加死心塌地?”
齐昉闻言满意地笑了,她这么做可不是为了收拢阿芒的人心,阿芒全心全意扑在嫁人这事上头,再强留也无用,她保下阿芒,不过是为着恩威并济,方可彻底收服碧桃几个。
这个“恩”字落在了阿芒头上,那这个“威”字,自然就要落在红梅身上了!
红梅是绝对不能留的,便是做个粗使丫鬟也不行!
想到这里,齐昉对束氏道:“既然阿娘什么都知道,这红梅就是个背主之人,那您为何还要轻轻放下?不是更该使出雷霆手段,将她远远发卖了才能起到杀鸡儆猴、以绝后患的作用么?”
束氏气闷道:“话是如此,谁又不想狠狠处置了那贱蹄子出口恶气,也顺道震慑震慑这府中还存着那起子非分之想的人?”
“我也不是那自欺欺人的,今日之事虽被你们几个小的这么一搅合,稀里糊涂一张棉被盖了过去,但落在你大伯娘和太夫人她们眼里,自是瞒不过的,就是四丫头,这会儿怕是也回过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