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剑明带着冰去隔壁的厢房安顿去了,我屏退了春风夏雨两人,便带着含霜游览起新居来。
含霜一脸的好奇,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景然居以淡雅为主,不失典贵,处处是景,步步皆画。
景然居的布置与现在的苏州园林大致相同,较之更多了一份别样的精致。园子中央是一幢三层高的主楼,它的左侧十步开外是一个椭圆形的水湖,里面放养了十几种珍奇的鱼类,清澈的水底依稀可见莲藕的新芽,湖的四周皆长满了依依杨柳,嫩绿的新芽长满了柳梢,垂于湖面,仿若倚湖梳洗的少女。从主楼出来,沿着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可以踏上木制廊桥直通湖心的凉亭,站立其中,既可欣赏秀丽的湖色风光,也可静心垂钓,别有一番情趣。
主楼的前方有一方用竹子搭成的花架,上面铺满了各色吊兰,新叶长枝自然垂下,或缠绕在竹架上,或从花架的间隙中冒出,悬在空中,十分有趣,密实的花叶使得这里成为了一个天然的凉亭,轻风习习,坐在架下的石凳上,闻着淡淡的吊兰花香,这样的生活惬意到了极致!
青色石砖垒砌而成的围墙将景然居与其他的客居独立开来,墙角栽种着爬山虎,紫罗兰等蔓藤植物,给沉闷的视线增添了许多色彩,带来了一种自然清新的气息。挨着围墙的空地上,梨树与木芙蓉间隔相植,阳春三月,正是梨花飘扬的季节。只见一片嫩绿之中夹杂着点点白色,极具韵味。看到雪白的梨花,我不由的想起一首诗句,“冷艳全欺雪,馀香乍入衣。
春风且莫定,吹向玉阶飞。”
搬出一张竹榻,将它放置在梨树下方,搂着含霜轻轻躺下,欣赏着如画的美景来。一阵清风吹过,扬起漫天白雪,片片梨花在风中起舞飞扬,宛如跳跃的精灵。展开手掌,接住几片雪白,忽然间心神一动,响起一首伤感的歌来,“霜儿,姐姐给你唱首歌吧!”
“好啊,好啊!”含霜十分开心的笑道,眼睛里是满满的渴求。
我微微一笑,捏了捏她几乎可以掐出水来的皮肤。这小妮子,自打某一次无意中听到我唱歌之后,就一直巴望着我再歌一曲,可无论她怎么求我,我都没有答应,今日我主动提出来,当让遂了她的意了!其实不是我不疼她,唱歌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没有良好的心境是唱不出感觉来的。
清清嗓子,我轻声吟唱起来,“笑看世间,痴人万千,白首同眷,实难的见,人面桃花,是谁在扮演……梨花香,却让人心感伤,愁断肠,千杯酒解思量,莫相忘,旧时人新模样……”淡淡哀愁皆化作舒缓流动的歌声飘扬在空中,飞舞的梨花似乎被这浓烈的愁绪所感染,在空中划出忧伤的符号。
含霜凝神静静的听着,那曲子中蕴含的忧伤将埋在心底多年的苦闷慢慢的勾了出来,泪不自觉的话滑落,滴在白皙的手背上。
方逸本想过来看看林月儿安顿的怎么样了,踏进屋内去没有见到半个人影,后来问了春雨才知晓,她带着霜儿到出去逛了。
转来绕去,走近那片白色花海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首动人的曲调飘扬在空中,那如丝如缕的愁思,淡淡的藏在歌词中,脉脉无语的旋律似乎带有魔力一般,跳跃在心间,拨动了内心深处那把深藏的古琴。方逸眼神一暗,一抹苦楚跃上眉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错过的人,错过的缘,穷尽一生也再难寻得了!
我动情的唱完最后一个音符,受到歌曲的影响,心情不自然抹上了一层惆怅的愁绪。越是美好的事物,真挚的情感,越是容易失去。拥有它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多宝贵,而一旦失去却又苦苦追寻,却不知缘分错过之后,强求依无任何用处。
心忽然间有些隐隐作痛,宛如被锐利的针尖扎了一般,心底某处因为感受到了这段旋律而引起了强烈的共鸣。心下微微诧异,我明明已经获得了水寒和梦两人完整的爱,为何还会感到嗜心痛骨的苦楚了?那苦苦追求却不得的无奈与伤悲,浓烈的竟似要将我淹没一般,痛的我无法呼吸,无助的闭上眼睛,我与那份痛楚激烈斗争!
“月儿姐姐,月儿姐姐,你怎么啦?”歌声消失了,含霜渐渐从伤感中清晰过来,刚想称赞一下姐姐,却没料到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庞,当即吓的大叫起来!
沉浸在痛苦中的方逸猛然听到一阵急切的呼喊声,马上清醒了过来,施展轻功,飞速赶到两人的旁边,“月儿,你怎么啦?”
看着竹榻上脸上苍白无血,紧闭双眼的人儿,方逸只觉心止不住的抽痛,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将要失去一般,绝望瞬间包裹了自己,担忧溢满了眼眶,一把抓住一旁慌乱的含霜,厉声问道,“她到底怎么啦?”
“我不知道……呜呜……姐姐刚才还好好的,唱完歌就变成这样了……呜呜……都是我不好……不应该让姐姐唱歌的……”含霜被那严厉的口吻吓的哭泣起来,拼命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没事,没事!”听到含霜哭泣的声音,我忍住心痛,撑开双眼低声对方逸说道。
“月儿,你哪里不舒服啊?”见她说话,方逸只觉内心的那份绝望终于散去了,可她的气息极其不稳,微弱的声音透着疲惫与痛楚,心下一紧,握住她的双手慌慌张张的问道。
“呃……没事,没事!”我微微一笑,轻轻安慰道。他身上的气息似乎有着稳定心神的作用,我渐渐从无助痛苦的深渊中走了出来,那股胸闷窒息感也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若非刚才那么真实的感受,身旁男子紧张的神色,我都要怀疑那股绝望的感觉是不是错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