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代价 上

    面对我紧张而又扭曲难看的脸，老爸说道：“单位好几次要给我升职，我都婉言谢绝了。”

    听完老爸的这句话，我呆了，随即问道：“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秘密？”

    老爸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呼出一口气，拿起筷子使劲的在老爸的手背一敲，说道：“你耍我？这也算秘密？”

    老爸龇牙咧嘴的抽回挨打的手，一个劲的又吹又揉，看着我一脸委屈的说道：“当然算！你不知道升职能涨工资吗？我一直不升职，我的钱当然就只能拿现在这么多了。你说这是不是秘密？”

    我恍然大悟的张开嘴，用手频频指着老爸说道：“好啊你，有钱你都不赚！看这回我回去告诉老妈，有你好看的。”

    老爸白了我一眼，说道：“你傻你才会跟你妈讲。”

    “什么什么？有钱不赚你还说我傻？你浪费了多少钱？也许我们家能早许多年比别人家都富有些，你却白白的丢掉了这些机会，还敢说我傻！”

    老爸微微一笑，又喝了口酒，然后看着窗外已经写着黑夜的街，悠悠的说了起来：“我认识你妈的时候，是个地道的坏小子。脾气坏，为人坏，一无是处。有一次我打架时，遇见了你妈妈，当时挺喜欢她的，就穷追不舍。你妈看见了我打架时的情景，那叫个害怕，哪敢不答应。所以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就是这么跟我的。有阵子，她上学放学我都会接送她，她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和我的哥们儿一起逍遥快活，时间长了，她对我除了畏惧，还真萌生出了感情，甚至会牵挂着我去哪里我在哪里。

    有一次我又去打架，打完了并没有放在心上，几天后跟你妈逛街时，遇到了被打的男孩子。他叫了好几个人，是来报复我的，他们人多，我和你妈妈两个人，被他们层层围住。坏孩子也是有人性的，他们说没你妈妈的事，叫你妈妈走，你妈没走，于是他们不理会你妈向我发起了攻击。我现在还记得，那些人的第一拳第一脚不是打在我身上，而是打在你妈身上。在他们向我打过来的时候，你妈妈一把抱住了我，这样，第一拳第一脚，就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她的后背上。”

    我的眼睛在听到这里时红了，我的头也在这时轻轻的低垂了下去，我从不知道这事情，那时虽然我还没出生，可我恨死了那打我爸我妈的人。

    “我快疯了。我挨打没什么，可是我不能让我的女人为我挨打，我奋力的推开你妈，扑向那群人，跟他们扭打在一起，却哪里是对手，很快就被他们打倒在地。你妈数次上来扑到我的身上，都被他们给拽起来推的老远，可是她就是不死心。直到我被打的动弹不了，那群人离开，你妈才真正的抱住了我，那时候她的衣服上，已经没有干净的地方了。”老爸说到这里，用发红的眼睛看着我说道，“知道那件事教会了爸爸什么？打架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还会给你最亲的人带来伤害。从那以后，我慢慢的淡出了那个圈子，为了不让你妈再因为我挨打，我离开了旧日的朋友们。我找了工作，拼命的干活，最后如愿的娶了你妈，这些年我埋头苦干，就是想让你妈妈能在我身边过的幸福些。我用辛苦挣来的钱，给你妈妈买了首饰，买了衣服，我很开心，我觉得给她花钱很幸福。”

    我忍住眼泪不掉下来，看向老爸，就看到他那眉宇间、皱纹间隐藏的温柔。他依然柔柔的说：“我失去了你奶奶，你爷爷，我的身边就只剩下你妈，我不能再失去她。等到你出生了，我只觉得我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有一个爱我的也是我爱着的女人，还是一个我们两个都疼爱的孩子，我很满足。单位要给我升职，我考虑了很久拒绝了。你读得课本多，该知道有些人喜欢家财万贯，富甲一方，而有些人却喜欢隐居山野，一头牛，一间小屋终此一生。老爸喜欢做后者，因为难得的心里平静，生活也安静。钱，是个好东西，但是有了钱却不见的就是件好事。我害怕，我怕咱家经济条件好了，你老爸会变成另一个人，就失去了咱家现在的这份安宁，现在虽然穷了点，但却还是挺和美的。很多人都是因为有了钱而改变的，钱，能让人富有，拥有很多想要的东西，同时也能让人失去很多东西，包括纯真、诚信、友情、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