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林旦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少年再进厨房。就算这里是少年的家,他可不想自己走到险境时,却因为闹肚子这种事而丢了性命。
并且,可别忘了,在青白山上之时,多数时候都是林旦下厨做饭做菜给他和赵清毓吃,就算没学过,可熟能生巧之下林旦的手艺还算不错,至少比这少年好,吃了不会拉肚子,因此林旦亲自进了厨房。
可当他到了后厨一看,止不住地摇头,与前堂一样,整个厨房都空空荡荡,除了一个米袋一口锅和一个水缸之外,连点油荤都见不着,最难堪的是,那装米的袋子里还长满了米虫。
没办法,林旦只好硬着头皮抓了一大把米出来,一边抓还一边安慰自己,既然这米还能生虫,就说明这米还没坏。
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把这米淘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水缸中的水都快见底了,才勉强满意。他留神到顺着淘米水流到地上不停蠕动的米虫,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忙用缸中余下的水给泼散开了。
林旦虽然住在山上,可因为赵清毓颇为讲究的缘故,他们住处周围皆日日焚烧着某种香草,是赵清毓偶然在山上发现的,对驱散虫豸颇为有效,所以林旦面对这些人畜无害的米虫时也忍不住犯恶心。
等米饭蒸熟还需要些时候,林旦闲得无聊先行回到了堂屋。
“你小子是一个人住在这里?你爹娘呢?”林旦甩干手问道。
撑手坐在木桌上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答道:“他们早就死了。”言语中毫无一丝波澜。
林旦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自己问错话了,忙想找补两句,原本想要教训他一番的语气也随之软了下来:“那你一个人生活还挺不容易的,挺厉害。”甚至还对少年竖起了大拇指。林旦心中的确也是如此想的,他自问若是让自己在少年一般大年纪时,若是没有师傅的话,说不定还没这少年活得明白。
少年摸了摸鼻子,犹豫片刻后,第一次露出怯生生的神情,向林旦问道:“大哥,你是江湖人士吧,能不能教我武功,带我一起闯荡江湖呀,我可以给你背剑拿包什么的。还有之前的银子我也都可以还你。对了,你们是要去野兽林吧,毕竟我们村子附近也没有其他去处了,我手上有野兽林的详细地图,也可以给你们。”
林旦不明白少年为何突然这样说,但心中似乎有所预料。
这时唐荟突然问道:“你在你们村里就没有什么亲戚吗?按理说村子里……”
少年冷冷地插言打断唐荟,“我记事起就没见过爹娘,更不用说什么亲戚,村子里那些杂碎他们叫我晦气就是因为我把爹娘和亲戚全给克死了!”
随后他继续说道:“村子里只有一个老爷爷,也就是这间房子原本的主人,他自己的孩子死得早,见我孤苦伶仃便收养了我直到七岁大,而后撒手人寰,把我独留在这世间。老爷子死了后,这群杂碎传出的谣言越来越响,都说是我克死了他。”
林旦闻言点点头,觉得自己十分幸运。自己虽然未曾蒙受生父母养育之恩,但却还遇见了师傅赵清毓,将自己拉扯长大,也算成人了。
“因此我在这破村子里丝毫不受待见,他们全都避着我走,生怕我像克死身边人那样,给他们带上一点点晦气。哼,他们不想搭理我,我还不想理他们呢。”
唐荟又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你不试着往外走走呢,我是说,离开这个村子。”
少年笑了,起初还是爽朗的笑声,敞开心扉地大声笑着,回荡在房中,可少年的眼皮逐渐耷拉下来,笑声也逐渐变成冷笑、苦笑,完全不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所能表现出的样子。
少年无力地叹息道:“我拿什么走,离开这间屋子,离开这个该死的村子,走出去三天找不到吃的,我就会饿死;走五天找不到安稳的住处,我就会冻死。我不像你们,有一身武艺,便是走到天涯海角又何妨。所以我才会问你愿不愿意教我武功,带我一起走,也许现在我只是你们的累赘,但是总有一天我会有本事报答你们的。”
在村子里,没人愿意与少年来往,即便是同龄的孩子也会被家中大人吓唬着说:“你要是想害死你娘,那你就去找他玩吧。”孩子们当然分得清轻重,自家爹娘当然比这个古怪的同伴重要得多。
因此少年从未跟其他人讲过这些事,没跟人吐露过心声,因为根本没人会跟他讲话,在村子里他就是异类,是怪物,即便有好心人愿意照顾一下他,可一想到被村子里其他人发现后也会遭受排挤,那颗摇曳不定的善心也就随即破灭消散了。
但林旦却迟疑犹豫了,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初出青白山的毛头小子了,之所以当初收唐荟为徒,是因为林旦未见过什么世面,不知江湖深浅,觉得凭自己的实力,保护一个弱女子绰绰有余。但这片江湖的宽广远超当初憧憬山下世界的自己的想象,见过刘草刘刑这些真正高手出手后的他不敢随意答应眼前这个眼神清澈的少年,怕自己的无知无畏只会害了他的性命。
于是林旦将手放在少年肩膀上,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你自己也说了,离开这里出去后连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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