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我拉进怀中,“遇上我,或许是你一生中最可怕的劫数。但对我而言,得到你,却是我此生最大的渴望。我绝不能失去你,所以只能逼你接受我。”
对你而言,得到天下才是你此生最大的渴望吧?逼我接受你?你就不曾想过如果我始终都无法接受,那对我而言将会是多大的痛苦与折磨?这世界上,最自私的便是爱情,半点容不得与人分享。爱一个人有多难?相偎相守又有多难?难道我只有坚持下去才能代表爱得够勇敢?莫非我真的只能用余下的日子在痛苦中赎罪么?
“除了接受,我有其他选择么?”我微微蹙眉,随即坦然说道,“丧家之犬若还要再做垂死挣扎,未免也太难看了。”
“丧家之犬?”轻抚着我的面颊,李世民扯出一个无奈的笑,“你这样形容你自己?”
他的强悍与霸道,在我最脆弱无助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袭击着我,我无力抵抗,却不想沉沦。输一次,就已经足够了。看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犯着同样的错误,在爱与恨里无望地挣扎,这无尽的折磨,究竟是苍老了谁?尽管我仍爱着他,但我已经懂得了如何遗忘,如何才能不让自己受伤。所以,我不想也不会再输第二次。即使是不择手段,即使是要去伤害别人,即使必须毁灭自己,我也绝对要斩断情丝。因为我和他,从一开始,就是孽缘。这是永远的悸动,却也是永远的伤害。
李世民定定地望着我,深深地叹息一声。他将我抱起,放在马背上。
“明……”秦琼追上几步,担忧地望着我。
“秦大哥,不用担心我。真的,我会好好的……”我笑笑,故作轻松地伸出手,朝秦琼比出了个“V”字。古人当然不知道这是胜利的意思,但秦琼却知道。在齐州当捕快时,我便常对他做出这个手势,这是我们之间小小的秘密与默契。
“驾!”我随即转头,再也不去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而后一抽马鞭,纵马狂奔而去。
心底残存的只有凄凉,炽热的阳光照着我的眼睛,有些痛,有些酸。依稀记得昨日的万丈雄心,也许是到了该实现心愿的时候了。
来到青城宫,备战的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
“秦王,您回来了。”一入军营,立刻就有数名将领围了上来。
李世民只稍稍点头,朗声说道:“传令下去,所有将领都到中军帐里议事!”
来到帐中,李世民甩掉披风,回身端坐在帅位上。他见我仍是呆立在一旁,便伸手拉过我,将我按在他左手边的侧座上:“明,你也坐下。”
“嗯。”我应了声,也坐了下来。
半炷香不到,众将领已齐集在中军帐里。
我抬眼看去,居然在其中看见李元吉。他也望见了我,冲着我阴阴一笑。我顿时心中一寒,全身汗毛倒竖,冷不防此时有人伸手过来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明?”
“嗯?”我怔了一下,抬头看去,随即惊喜交加地叫道,“罗大哥,徐大哥?!你们,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眼前的人正是罗成与徐茂公。
“我们已是李唐的将士,自然在此。”罗成轻笑一声,而后敲了敲我的头,“你呢,又为何在此?”
“我是因为……”
我才想开口,李世民在旁却忽然重重地干咳了一声,硬是截住了我的话头:“前方战事紧急,你们有话,稍后再说。”
“是。”罗成与徐茂公立即向李世民拱手施礼。他们不约而同地转头看了我一眼,这才转身寻位坐下。
李世民先扫视了一下正襟危坐的众人,这才问道:“无忌,这几日战事如何?”
“洛阳为隋朝东都,城墙坚固,防守严密。”边上一个穿蓝袍的男子起身答道,“我们强攻数日,仍是无法攻克,而后便依照殿下先前定下的计策,用‘蚕食’的方法将洛阳团团围住,再派兵将洛阳周围的城池一座一座扫平,同时截断王世充的粮道,将洛阳彻底地孤立起来。”
无忌?他应该就是长孙无忌吧?被李世民评价为“我有天下,多是此人之力”的长孙无忌,也是长孙无垢的哥哥—想到这儿,我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李世民颔首:“眼前的这场战,乃是一场持久战。若我们一味强攻,只会损兵折将。不如围困至王世充粮尽援绝,使他自行崩溃,或被迫出城开战,那我们便可将他们一举歼灭了。”
“我以为如此太过费事。”副座上的李元吉咧着嘴说道,“围困至粮绝?那得花多少工夫啊?就怕旷日持久,军心都会涣散……”
“夺取洛阳,止于息兵,而围困则可以做到兵不血刃。”李世民轻言慢语,“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兵家上策。”
其实我心中很清楚,李世民所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并不可行,他也并不打算如此做。他是算准了王世充被重重围困,不敢轻易出城应敌,而唐军因前次大胜刘武周而充满了必胜的信念,士气正旺,所以他有足够的实力和任何对手抗衡。如果王世充胆敢率军出击,李世民必定会不遗余力地给他以迎头痛击,坚决地和他进行一场又一场恶战,逐步削弱他的精锐主力。而倘若王世充一直这样与唐军拼耗实力,那无疑是十分愚蠢的,因为郑军的兵马粮草都局限在洛阳这一座孤城里,长期对峙下去,只会越来越少。而唐军有后方做支援,实力非但不会减弱,只会越来越强。
另一位儒生打扮的人说道:“就怕王世充联络上窦建德,倘若他们联手,我们便有麻烦了。”
李世民再次点头:“房兄所虑不无道理,窦建德确实也是一大患。”
房兄?那人应该是房玄龄吧?想起他家中那个千古风流一坛醋的妻子,我莫名地便对他有了几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