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过去,白骨射手露头了,斑斓焦黑的上身骨架拖着沾满冰花套筒靴的沉重胫骨,倚着外侧墙壁缓缓拾阶而上,牢牢握住的骨弓半张着随时准备出箭。突然,冒烟的骷髅脑袋机械地转过90度,一大一小两粒灰色魔眼同他们看了个正着。
“杀。”卡莱尔喝道。
“去死吧你。”伯尼喊道,竖起盾牌,和克尔温一起并排冲了出去。没等魔物开弓,他俩一记蛮力冲撞,把这个倒霉鬼撞下楼梯。
陈垚紧随其后,瞧见楼梯上满满当当的白骨射手吃了一惊,朝最聚集处打出3道裂风,也不看战果,马上呼出聚光护罩防御。
“哈呀。”克尔温大喝一声,撞飞前面两只挡路的射手。
或冒烟或掉冰碴的白骨射手纷纷开弓还击,密密麻麻的白骨箭矢有如一群飞蝗,嗡嗡鬼叫着,在狭小的空间内左冲右撞。
莹白护罩表面火花四溅,看得人心惊肉跳。
陈垚死死撑住。
“冲啊。”身前伯尼和克尔温不管不顾,埋头猛冲,又是挤又是撞,把魔物赶下楼梯。身后橙色蓝色金色银色魔光闪动,在幽暗石壁上彩绘一幅幅皮影定格动画。
姿势各异的白骨射手接二连三,倒栽葱似的摔到塔底。
冲冲冲,一圈又一圈。
维持护罩累得陈垚直喘粗气。眼前两人也是双肩起伏,累的够呛。“冲,冲啊……”伯尼这家伙喊出的尾音都变了调。
一声“轰隆”巨响暂时解放了冒险者们,塔底布置的重量式“爆炸”陷阱被堆积成小山的白骨射手们所触发,明黄火焰像火山喷发似的冲天而起,把它们炸得四分五裂。炽热气浪夹杂着大大小小的骨头棒子横冲直撞,把剩余大部分魔物扫下楼梯。
说是暂时,因为热气腾腾的碎石、尘土、骨片和骨灰混做一团,石塔里面好像一锅煮沸的杂粮粥,而冒险者们就像是粥里的核桃仁。
“咳咳咳,要命,我要着火了。”伯尼嚎道,“冲出去,咳咳。”说完,一脚踢飞石阶上裂成两段的射手。
“我觉得剂量刚刚好。”巴茨喘着粗气说,“或许你需要加强锻炼。”
“去你的。”伯尼说,加快脚步。
从外面看去,石塔好像一个炉灶,顶上冒着袅袅热气,炉膛里尚存的余火打了个饱嗝,吐出一团黑烟,里面隐约可见7个灰不溜秋的人影。
“呼,呼,呼。干得漂亮伙计们。”
“能泡个澡就好了。”
“外边还下雨呢。”
“黏糊糊的,真难受。”
“一会儿热一会儿冷。”
苦干一场的队友们嘴上发出哀怨。陈垚听着,感觉热汗夹着冷雨、混着泥灰沿着脊背和胸膛往下淌,非常不舒服。
“见鬼。”伯尼发出惊叫,指着前面说,“还有。”
十五米外街心,大剌剌地站着一只白骨射手,莹白贯通的粗壮脊骨涌动着魔光,右手一搭就是一支白骨箭矢凝聚成型,就好像从箭袋里抽出箭似的。
魔物开弓欲射。
“嗯?灵觉又失效了,什么鬼?”陈垚一惊,心头生出烦躁,反手向魔物挥出一记裂风。?
白骨射手不动了。紧接着,箭矢无力飞起,又轻飘飘飞落。骷髅身躯以胸椎为界,一分为二坠地,发出“乒乓”两声作为最后遗言。切口处莹白魔光如同悼念烟火,剧烈而短暂地扬散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