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西方圣人的眼光并不差,找了个好上家。”
“上家?这挺贴切它的思路……”女娲笑起来,对叶青的一点试探如若不闻,转口说着:“我和西方圣人道路不同,它有它的选择考量,我有我的选择考量,标准不一样。”
“说起来设计之事确实不好,但当时我还不熟识叶君,换成现在,多半就会用别的方法,至少会提前对你直言。
她此时有稍无奈,更多是情态坦荡,眸子纯真。
叶青对上她的眼神,回忆里某个先民少女身影鲜活起来,似与当前这女仙叠合在一起,仔细打量了她几遍,不动声色:“这都没有什么,不就是为您养剑罢了,九牛一毛小事而已,且过去涉事的主体不完全是您……”
女娲一怔,故作无事:“怎么不是我?都一样。”
你是……帝女?
叶青几乎要脱口问出,却止在喉咙里,似这样做并不好。
对方既不说,一定是有自己私下的理由,正如自己以‘庄周梦蝶,的物化暗喻让她不要再提穿越之秘,她很好遵守了信诺,简单视自己为应武帝,那她此际不言或也是在适应着物化后的新身份,自己也得遵守彼此默契。
那个守护族人几千年的先民少女社稷正神,正是难得退休解下圣约,踏上寻求自己梦想的道路,自己又何必打扰呢?
而且女仙融合完成后浑然一体,自己单称一面可未必会让她高兴,就和女人成熟后未必乐意总被提起孩童时……虽那很纯真,很天然。
此际春夏之交,暖风中带着幽香,就见女子转身欣赏着小湖,自她背后看去,衬托窄窄腰线的是轻柔缓缓的宫装飘带,不见过去威仪质朴的先秦冕服。
那个单纯先民妹纸,终是在时光中逝去,只能在珍藏记忆里寻了。
叶青品着心中一丝怅惘,举杯对她笑说:“无论如何,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娲皇有心重铸轩辕剑,这不仅仅是您轰开晋升大门的锋芒之端,也是汉风利益所在,我岂有不配合支持?”
“我们都是最密切的盟友,叶青在此预祝殿下能成功。”
“多谢吉言。”女仙展眉一笑,绝口不提别处。
两人饮罢又说了些应州大阵的安排,牵涉到一州尺度大阵,节点繁复因地势利导降低成本是个大课题,但因刚才那一下奇怪的气氛,都有点心不在焉。
聊了一会,这个女仙就此告辞:“我得回去和它们几个知会一声。”
“我送你。”
“不用,叶君留步。”
在这个大劫世界里,两个不同时代出身的族人偶然相遇在一起,由共同保守男方的秘密开始,延续到保守女方的秘密而结束,默契完成一个对等的交换,曾连结在彼此之间一点点情愫似随风而逝……
又或那点情愫不过是车辙水沟里的两条同类小鱼,彼此濡湿水分来维持呼吸而产生,无关风月。
此刻见女娲走在自己道路上,挺直脊背,毫不迟疑远去,正所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叶青看着宫裳翩然的背影远去,最后想起些,只问:“道友,我还能再见到她么?”
这个家伙……什么都知道了。
初夏微风吹拂园林,带来暖意,女娲一顿,略有些踉跄,在一片绿荫下止住脚步,咬着红唇有些无奈,良久,才说着:“叶道友,真正汉昌之时,她会回来吧……”
“一言为定”
叶青大笑,这或要几百年,几千年,甚至几万年,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比约定更重要的是她承认了道友的称呼,由此透露出一种期许——大劫无论如何都难以维持几千几万年,她这话无疑希望两人……及误入这片世界的族人,都能在大劫中活下去。
还有更关键的信息,女娲既借暗面圣人位格便利推演种种算计,肯定所谋非小,叶青原本担心终有一日会产生裂痕。
在道路面前,道义情谊都虚弱不堪,裂痕会扩大甚至对立,引发汉臣群体无所适从——别说司马懿,就连曹操都有可能动摇,还有以后繁衍出来的汉裔也未必不会站到女娲那面,这意味着很大的内耗。
但现在她透露似与汉昌有关,那就意味着叶青和她冲突的可能性很小,以叶青汉侯的立场,至少不会站到敌对面
“就这样一句?”
芊芊只知道两人刚才试探过,她虽聪明,但因地上下土文化差异的隔阂,还不太能体会,想了想问自家夫君:“她刚才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呢?会不会离开?”
“意思是我汉侯不改,她就不会撤盟……她对族人可真是用心了。”叶青暗自一笑说着。
纯真而无邪,宛是诗经中洗尽雕饰的隽永……
这个先民少女,秉持守护族人的初愿,行走在一条艰难的道路上,受到阻力恐怕不比自己晋升人道的变革小。
但这与人道晋升不矛盾,面对的恰是同一批势力。
叶青对她此举欣赏佩服之余,由衷祝愿她能在这个大劫之世里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来,为此不吝于给予必要帮助。
所谓左右逢源,世界的道路在拥有核心主流旋律的同时,终也要多姿多彩一些,才显得有意思。
人道或世界,可能喜欢这个,因这种多元化通常是支流汇入主于,成为未来更深厚基础的发源地。
前提是,新生幼苗可以挺过暴风雨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