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透了的时候,所有的本地汉子都爬上了岸,个个筋疲力尽,腿肚子都抽了筋儿。
郡主府的几个护卫也已经耗尽了气力,爬到岸上就瘫软在地,连说话都没了力气。
三个孩子的眼睛都哭肿了,可是,还没有母亲的消息。
现在,连展师傅也没回来。
雨水似乎也想给大家留下休息的时间,好半天没露面了。
快马加急来跟胡县令禀报灾情的衙差,早就传来了消息,其余各地状况良好,水位还在下午莫名其妙的落下了不少,连带的挖水库的汉子们都想歇息了,今年的灾情,轻松度过了呢!
胡县令板着脸,连下几道命令:“挖,继续挖!还要比之前的水库更深更大才行!”
如果,他能够早早的想到挖水库的主意,洪水就不会逆袭,小王庄就不会被吞没,郡主,就不会杳无音信,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后来,朱阳县的做法得到了整个大宋北部的百姓的认可,经常处于干旱地区的县城村镇,个个挖出了常备水库,旱时取水浇灌农田,涝时蓄水减轻灾情。
福瑞郡主的大名儿,响彻了整个大宋的北方一带,她在水灾面前的义举,更是被老百姓口口相传,倍加传颂。
展昭展大侠的名头儿,也像粘上了翅膀一样飞入千家万户,也飞上当今皇帝的案头。
没错儿,展大侠始终没有放弃寻找到郡主的希望,不离不弃的循着水源追溯,把每一个看起来匪夷所思的方位都找了一遍,直到起初挖掘水库的地方。
一个方方正正的大木头盒子,寂寞的在水库的方位打着转儿,这盒子有些眼熟,展昭心中一动,辨认出应该就是雷子从高坡上推下来的那个车厢,当时水位正在疯狂的上涨,然后又迅疾的倒退了回去,很快就保持平衡了。
如果,这个在阿圆被水淹没之后的木头车厢,也能够顺着水流来到水库和堤坝处,那么,阿圆也有可能顺应着水流退到了这里!
早就近乎脱力的展昭展大侠,再次充满了斗志,一个猛子扎到了车厢旁边。
车厢空空的,展大侠的心里也是空洞洞的,两件粉紫色的衣裙,牢牢地系在了车厢内的木窗上,安静的在水中飘浮着。
紫色的这件衣服,应该就是郡主的,她好像很喜欢这种颜色,经常深深浅浅的更换着……
展昭的鼻子有些酸了,泛滥的洪水激红了他的眼睛,热热的液体渗出。
“郡——主——”,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始终没有表露出来的恐慌和担忧,一刹那间铺天盖地的充溢了出来。
似乎,木头车厢抖动了一下下,是在为它的主人同样感到悲哀吗?
展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游过去的,他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车厢的另一个背面,一团深紫色,与一团粉色缠绕在一起,捆扎住了一双苍白的手臂,十根手指没有一点血色,却依然牢牢地扣住了衣物缠绕的接口。
深紫色的衣袍,遮盖着一丛茂密的黑发,长长的,宛若水中迷失的精灵。
展大侠的眼泪,“唰”的涌了出来,他的双手自动自发的抱起了那颗黑发披覆的脑袋,没错的,就是阿圆——福瑞郡主!
展昭的一只手探上了阿圆的鼻息,似乎没有动静,那身上也冰凉的没有一点点温度……
展昭不甘心,他的脸毫不避嫌的凑了上去,紧贴住阿圆的鼻孔,小心的,认真的,恐惧的,感受着——
天可怜见的,一丝丝风吹的感觉也得算呼吸吧?
惊喜若狂的展昭,把阿圆揽在怀里,用力解开了那一道道衣物的绑缚,或许,一开始真的是阿圆自己绑上的结儿,在水里飘荡了这么长时间之后,那结扣已经完全非人为的难解了。
原本就是准备在水中逃生的车厢,现在,终于真正行使起自己的职权来了,展昭把车厢内的河水排空,把阿圆小心的放在里面,还脱下了自己湿漉漉的红色护卫服,给阿圆盖上,这才在水中推着车厢,慢慢儿的赶了回去……
好在,路途不算遥远,展昭完全只是凭着一口气推到目的地的,当高坡上火把的光亮映入眼帘,展昭已经使不出半分力气,只能双手抓紧了车厢口壁,任凭眩晕夺去了他的神智……
雷子的喊声,穗儿的哭声,孩子们的尖叫声,都像很遥远的记忆一般,只有手中的木头的质感,才是真实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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