雹中,迎风而走。
鞋底至鞋面,再至裤管,脏的分不清原来的颜色。
温越下了车后,迟迟没有回去。
他就站在车前,淋着雨水目送着霍靖沉渐渐远离。
可惜……
他不能将这里的情景拍下来,发送给顾西。
若不然,她看到这里,大约会对先生的怨恨,少一些吧?
换个立场,其实他能理解顾西。
但,或许是看着先生一路走来有太多不容易,温越总是希望,太太能给先生更多的理解。
或许他是自私的。
但即便他自私也好,关于他们之间的婚事,也没办法受他干涉。
若不然,那份离婚协议也不会签了。
雨水哗啦哗啦……
直到车灯的光芒,再也不足以为前方照明。
温越这才松了松眸子,视线转向那堆岿然不动的乡民。
他们求财不谋命,霍靖沉走的时候,孜然一身双手空空,自然不会被这些人看重。
不过就算他们有歹心,凭借先生的身手,他们也不足为惧。
——
监狱内。
事先安排好接应的人等在门口。
四处寂静的让外面世界的暴风雨动静尤为清晰。
男人将雨伞收好搁在角落。
高大的身躯,缓缓进入高墙阴冷处。
仿若走迷宫。
拐来拐去,粗重的铁网稳固的扎在每一个有可能出入的洞口,防止一些心有不甘的罪犯做任何防不慎防的意外,从而导致无可挽回的灾难。
大约是暴风雨使供电出了故障。
这里很黑。
上一次过来的时候,尚且有灯泡在照明。
这次直接用上了煤油。
直到迷宫深处,有铁燎的哐当声,接着便是吱呀的铁门被打开的声响。
一位剃着光头,套着囚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眼前。
男子骨架高大,却很瘦,面色愈是蜡黄。
常年的狱中生活,磨去了他所有的锋锐,整个人的精神面貌,沉静的犹如老翁。
不过,细细看。
会发现他皱纹横生的脸上,眼睛的神采还是不错的。
“你什么时候跟小西离婚?”
甫一落座,顾世友苍老的声音便低低响起在这个并不大,却很空旷的空间里。
带着微微不真切的回声。
“身体感觉如何?”
霍靖沉并没有忽视他的问题,但他选择了不回应。
“老样子。”
顾世友并没有太多心思在自己身上多说什么,只三两个音,便又岔开话题:“我问你呢,离婚了没有?”
“你如何证明?”
“不需要证明。我会按照您的意思去做。因为……这个世界上,深爱她的人,不止是您。”
顾世友忽然笑了声。
“爱?话不能说的太轻松。三十年前,你父亲倒是爱极了莫雪容,到最后不也是将她绝情抛弃?你们生在霍家,便注定了不可能拿所有的生命去爱一个女人。小西是我用余生自由换来的女儿,这辈子就算我们父女无缘相见,我也不允许她再跟上一代的恩怨有任何纠葛。”
“年轻人……你若办得到,当年的事情我会还你霍家一个清白。若是办不到,这次将会是我们最后的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