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毫无章法的控诉

    视频里是一张来自遥远记忆里的容颜。

    很熟悉，却又恍觉太陌生。

    一条条粗细不一的皱纹交错横叠的爬满他整张脸，面色萎黄而又枯干……

    顾世友。

    早已不见当年的风度翩翩书生俊雅。

    有的全是年岁的痕迹，枯瘦如柴的坐在阳光下的轮椅中，浅浅的清风拂过，便好像足够将他从轮椅上吹下来那般，身板甚至比一个女子还要薄上几分！

    视频的角度，大约是隐藏在某个角落悄悄拍下来的。

    视频里的两个男人，并没有发觉。

    而顾西所能看见的便是，霍靖沉半屈着身段，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节划拉着父亲的衣领，极为自然且没有半分不耐的替父亲整理着他那褶皱的领口，接着又拢了拢。

    眉轻皱，似乎在专心听着父亲说什么。

    因为隔着些距离拍下的视频，父亲的声音又极细，顾西完全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她想要暂停下来，放大他们的面容仔细瞧几眼。

    却不想，短视频嘎然而止。

    十五秒……

    根本不够满足顾西沉淀了十几年的沉重情感。

    再见顾世友，仿若是隔世父女。

    尤其是，当她亲眼瞧见他的病容和靡态，喉咙仿佛侵*入了无数的细沙，被喇开一般的疼痛，酸涩，窒息！

    长街青石，斑驳的咖啡厅门口。

    这个混迹在异国的东方女子，瘦削而娇弱的蹲在马路中央，类似于疯狂的一遍又一遍循环着一段短视频，直至细雨飘落……

    来往行人，间或眺望，间或驻足。

    谁都想靠近来一问究竟，却又因为突来的风雨，让他们不得不往各自的目的地快步行走。

    咖啡店的老板娘举着一把伞过来。

    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微笑着，将伞柄塞进顾西的手中，便又转身离去。

    他们都是陌生人，陌生的街景陌生的路牌，连呼吸的空气都是陌生的味道。

    可是顾西却在失焦的视线里。

    仿佛将深远的记忆，还有深刻的心痛留在了这里！

    雨水淅淅沥沥……

    伞下的她视线模糊，视频停留在播放完毕的界面。

    像是无意识，又仿佛是疯狂的执拗，顾西拼命拨打着霍靖沉的手机。

    她想要听到他的声音，很想！

    刻不容缓——

    所幸，霍靖沉从来不会叫他失望的。

    手机在拨打第三遍的时候，被接起，“小西，有事？”

    他的语气似乎有些急，还因为急切而有些飘。

    就好像是生怕顾西遇到了什么麻烦，在第一时间找他的时候，他没有接到电话，而夹杂着的那份隐藏在沉稳性子下的那份不淡定！

    “我在开会，手机一直在温越手里，你……”

    霍靖沉的话尚未说完，顾西突然吸了下鼻子，这叫他愈发蹙眉，“你在哪儿？”

    “……霍靖沉。”

    顾西原本没有哭的。

    却不知为何，一张口喊他的名字，便控制不住的哽咽。

    她紧紧咬住下嘴唇。

    在手机那端传来一阵兵荒马乱般的动静以后，才在抽噎中找回自己的声音，抹了一把眼角，“我没事儿……就是觉得，你有点讨厌。”

    “我？”

    “对！很讨厌……把我和宝宝扔在这里不管不问的……”

    霍靖沉安静了。

    在顾西长达几十秒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的控诉以后，他肃着嗓音问，“小西，你确定你真的没出什么事？”

    “你想我出事？我出事你就可以去找于双双了？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