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从娘子离开时便开始凑钱,等到兰花绣完成的时候,凑齐了五百两,我念着娘子的话,应允了。”
杜妍垂下眼睫,周家的灾难不是她导致的,更不关乎陈夫人的事,但陈夫人还是因为她,愿意卖给周家一个人情。
那兰花绣,如果正常贩卖,又怎么会只有五百两呢。
周家后来的事情陈夫人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周二老爷和周四老爷都放了出来,但是店铺却大部分都卖了出去,所以周家现在的生活应该大不如从前了。
“也不会太糟,周家大老爷和五老爷官职虽然都不同程度上受了影响,可一家人生计是没有问题的。你也不必牵挂。”
冬青拿开面前的纸,念到了下一张。
“娘子在自己家想必过的也不甚艰难,苏州天气开始转凉,见不到娘子也不知娘子体型,想来还是那般羸弱。娘子应以自己身体为重……”
陈夫人絮絮叨叨写了很长,全部都是关怀的话,就像写给远在外地的孩子,细致入微。
念完信,冬青将锦盒放到了桌上,里面是陈夫人给娘子的东西。
杜妍没有动,沉默了一会,才伸出手摸索着锦盒里的东西。
锦布,丝滑细腻的质感让她知道,这定是霓裳坊上好的料子,还有一些金银玛瑙。
陈夫人在信里说,杜妍走的匆忙,她没能前来相送,这些东西就当她送她的践行礼。
“娘子,还有三百两银子。”冬青轻声道,“陈夫人说是提前给的红利。”
这红利还能提前预付的,杜妍想笑却笑不出,她知道,这是陈夫人怕她在京城过的不好,所以拿过来的。
“秦太医上次走的时候留了个给雨泽养身的方子,里面有几味药挺贵的,这银子倒是救了急。”杜妍笑着起身:“备纸研磨。”
冬青和半夏互相看了一眼,娘子是打算自己写回信么?
然而……
“我念,你们写。”
“娘子,婢子以为你要亲自动笔呢。”半夏拍了下胸口,娘子要是眼盲又能刺绣,又能画画还能写字,那自己岂不是要羞愧而死了。
“我,写的字不好。”
杜妍随口接道,这话一说出来,她自己也愣了。
她什么时候写过字么。
那模糊的记忆再次袭来。
“妍娘,你这字写的也太难看了。哪家闺秀写这样,一团糟,和刚学字的幼儿一样。”清朗的男声带着责怪和一丝宠溺。
少女嘟囔着扔下毛笔:“哥哥,我不想学写字。咱家是开绣坊的,会刺绣会算账不就好了,干嘛要写那什么字。”
挺拔的身影来到自己跟前,将那被墨汁污染了的宣纸拿了起来:“妍娘,这世间不是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何况,咱们家的女子又岂能只会算账。”
少女不高兴的背过身去,她学刺绣,学描最好的花样子,她作的画比京中的许多画师都要强,可他们还是不满意。
自己不就是一个绣坊老板的女儿么,干嘛要折腾那么多东西。
“父亲不想你再嫁商人啊。”男子叹了口气,“朝廷重农抑商,父亲已经没了机会,你不能放弃啊。”
不能放弃。
杜妍心里一片茫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