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再不像从前一样,在这没有她的这几年,他每次一回到家,面对的总是空荡荡的房间,还有白亮刺眼的灯光。
夜晚里,夜深人静的时分,也总是难以入眠,一闭上眼睛,总是会想起从前女人紧逼的双眼,那一脸的倔强和眼泪,总是会灼烧了他的手掌心。
而他,总是会看着自己掌纹交错的手心久久出神。
大约抱了有好几分钟的时间,男人才松手把她松开,许如笙愣了一下,不知道傅斯年为何忽然会出现刚才的举动。
她抿了抿唇,然后看着男人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的脸,那淡漠斯文依旧的五官。
呼吸了一下,许如笙坐在他旁边,双手就这样落在自己身侧,自然的,微微蜷缩起来。
“傅斯年,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
他刚才,说想要聊一聊什么。
傅斯年伸出手指揉了揉额,男人的侧脸看起来比正面看过去更加要冷漠几分,只是此刻增加了几分疲惫的颜色,她伸手把他的双手拿下来,然后自己冰凉的手指按了上去。
男人的太阳穴的温度比她手指要烫上许多,傅斯年只感觉到女人冰凉的手指在自己的太阳穴上面打着圈圈,按着格外的舒服。
难得她这样自觉乖巧,傅斯年抿唇低笑了一下,眉头很快的松开,唇边的笑意不减。
目光落在对面睡得很熟的女孩,傅斯年唇边的笑意更大,眸子里的万年不变的冷漠也变得少了些,许如笙难得看见男人温柔起来的样子。
“简慕白。”
傅斯年叫了小白的全名,一只手抵着下巴,然后就感受到女人按在他太阳穴上的手顿了一下。
“你叫小白的名字干什么?”
许如笙拧了拧眉头,脸上很快又染上一层红。
女人本来整个晚上的脸都是苍白到几乎透明的颜色,此刻却多了几丝嫣红,看起来红一团,白一团的样子,就像是以前搭台唱戏里面的戏子。
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神色,许如笙的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傅斯年只侧眸看了一眼女人的神情,嗓音不变,伸手按住她的手掌,把女人柔软无骨的手握在手里,“许如笙,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小白是我的孩子,嗯?在这之前,你就这么不想让我知道真相,这么想和我划清界限,嗯?”
他可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她怎么能这么长的时间都不告诉他。
让他一直被蒙在鼓里?
许如笙咬了咬唇,小小的脸上逐渐浮起一抹尴尬的颜色,微微偏过头去,目光落在病房雪白的墙上,下巴微微扬起,眼神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傅斯年也不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她想着,然后转过头来回答。
许如笙过了好几秒的时间才把自己的手从傅斯年的手掌之中抽出来,一双手纠结的搅成一团,女人低着头,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女人咬着唇的模样。
“说话,许如笙。”
他不想看她沉默太久。
许如笙瞥了一眼床上的小白,眼角微微的挑了起来,耳畔是男人温暖的气息逐渐掠过,缓缓擦进她的耳蜗,“不说话我吻你了,嗯?”
耐心地等着也没有回应,不如威胁一下?
傅斯年这样想着,下巴刚刚落在女人的肩膀上,许如笙就已经伸手把男人的额头抵住,然后微微用力,推开了几厘米的距离,声音低低的,像是夜晚里的微风掠过的声音,让人心头一阵柔软。
“你别乱来,我没心情和你闹。”
今晚发生的一切,她不是他,消化得没有那么快。
沉默了一会儿,许如笙主动把头埋在那人的肩膀上,双手紧紧攥着男人的衬衫,有些用力,甚至抓了几丝皱褶出来。
“我不是不告诉你小白的事情……我想过,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牙关终于松开,许如笙靠在男人的肩膀上缓缓叹气,声音也是不高不亢的一直沉沉叙述,带了点沙哑的味道。
“何况,我们之前的关系闹得那么僵,我自然是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牵扯了,如果让你知道小白的事情,那我就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要是你来和我抢她……我不能没有小白,所以,我选择不让你知道真相。”
许如笙拧着眉头,情绪混乱,“当初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我想过很多很多,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你。我想过把小白送走,哪怕送给一对陌生人,只要他们可以对我的小白好,那样也是很好的……只是你知道,我舍不得,我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尽管我知道要养活她会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但我还是把她留了下来。当时我和少寒商量了很多,之后才决定让他当小白名义上的父亲,否则,小白不会这样健康的长大。”
虽然简少寒对小白也不是很好,但毕竟,周围的人不会说什么闲话。
她最怕的,就是走出去的时候被人指手画脚,说她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她只是怕孩子从小就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到后来渐渐长大,懂得越来越多的话,那么小白的心里,也许就会有阴影,会自卑。
所以她才决定这样做。
至于傅斯年,当年她真的是太伤心,所以离开云城之后,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回去。
至于孩子,还是一直留在她的身边,她甚至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曾经在哪里生活过,曾经的身份是什么……
她就是害怕,如果被人知道了,如果被他知道了,那结果会是怎样?
她害怕他把小白抢走。
“你不告诉我,是害怕我把孩子带走,还是害怕我会伤害她?”
“当然是害怕你把孩子抢走。”
许如笙用了一个抢字,然后抬起头来,冷冷看向自己身侧的男人,“我可是没有忘记,当初你逼着我怀孕,最后还说给我听的那些话。”
什么他只要孩子之类的话,现在想起来就全都是羞辱。
许如笙别过脸,心头愤恨不平,有些委屈。
傅斯年叹气,知道自己当初说的话她可能一直都没有忘记,一时间,懊恼的情绪充斥了自己的整个身体,让人的神经都开始紧绷起来。
把女人抱在怀里,嗓音低低的,像是承诺一般。
“许如笙,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对你不好,我会用我的生命来爱你。”
她嗤笑,“你们男人哄女人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你以为我很傻吗,你以为我不谙世事你说什么我就信?”
甜言蜜语,她最讨厌听这些甜言蜜语了,一点都不切实际。
傅斯年勾唇,捧起女人的脸,看着她不满地神情,却还是在她的红唇上轻轻嘬了一下。
“我保证,我说的不会是空话。”
许如笙沉默,像是在沉思一般……
在医院守了小白一夜,第二天一早小白就醒了,转身,就看见自己隔壁的床上躺着两个人。
床有些狭窄,两个人抱在一起的样子看起来很滑稽,女孩脸上罩着仪器,鼻子里插着管子,手背上还输着液,一时间只能瞪大了眼睛,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作。
她昨天不是被坏人带走了吗?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带走的,只知道醒来就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屋子里还有一个怪叔叔。
到了晚上,她醒来就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站在她床前不远的地方,她想睁大眼睛认清楚那是谁,可是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面孔,头部好像就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
她一下子就痛得晕了过去,整个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从小时候,到现在,基本上都是和妈咪相依为命的画面。然后偶尔会窜进来一个男人的面孔,很熟悉的一张脸,像是她很喜欢很亲近的人,可是无论她怎么靠近,她都看不见那个人的五官,明明就在眼前,可是却无论她怎样的努力,都没有办法完整的拼凑出来一张脸……
只能,看着他一脸模糊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伸手叫她,“小白……小白……”
像是一种特别温柔地呼唤声,像是她从小就特别期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