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读书,其实就是避难……”
听到此处,文瑾半天沉默无语。
扪心自问,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曾经不接纳艾玛这样的异类,经常在心里抱怨,自己的室友为什么不是一个懂礼貌、爱干净、认真学习的正常女孩,听了艾玛的经历,她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生长在和平、安逸、简单而又充满爱的环境中,这世界上还有战争和仇恨,还有饥饿与贫穷。
每个人的家庭背景,生长环境都是不能选择的,儿时的人生经历也是不可控的,怎么能自私地要求别人都和自己一样,那本身就是一种幼稚的想法,她为曾经对艾玛抱有偏见而感到惭愧。
“还记得《圣经》中巴别塔的故事吗?”
文瑾悠悠开口:“‘为了显扬我们的名,免得我们分散在全地上’,人类想建造一座登临天国通天塔。上帝‘变乱了人类的口音’,使他们语言不通,于是他们停止建造那座塔。上帝用这种充满怜悯的审判,警示了人类的狂妄与虚荣,从此世界上有了不同的种族和不同的语言,从此,人类之间不再灵犀相通,有了深深的隔阂与孤独。然而,在每个人的内心中都有着摆脱孤独、统一、凝聚的渴望,只是当年在巴别塔下烧制砖石搭建高塔的人们走错了方向,这座巴别塔应该在建在每个人心里,它通往人与人之间的爱、宽容、和相互的理解。它应该是人们共有的一座精神高塔,使人与人的心灵之间没有成见,没有闭锁……”
夕阳的逆光中,文瑾的周身被镀上了一层光晕,艾玛看着这个瘦小却闪闪发光的女孩,觉得她就是上帝派来拯救自己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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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利弗坐在又高又大的道具箱上,一双穿着UGG羊毛靴子的腿向下垂落,自在地悬在离地十厘米的地方左右摆荡着。
剧场里人来人往,这个位置却不会碍任何人的事,事实上,甚至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因为,它被很好地隐藏在舞台幕布的阴影中了。
之前,从来没人会在这么个犄角旮旯度过一个美好的下午,自打奥利弗加入了戏剧社之后,这儿就成了他的专属地盘。不过,说句实话,在这里看舞台上的排练,视野倒是不差。
他是故意选了这么个角落栖身的,否则,每个人看到他都会不停地叫他,使唤他。
“奥利弗,去把我的水杯拿来!”
“奥利弗,去看看灯光怎么了,见鬼,为什么这么暗!”
“奥利弗,帮我把外套放到那边去,对,观众席第二排那个蓝色书包上!”
……
这一年多来,分内分外的活儿不知干了多少,却仍是没轮上半个正经角色,与其这样打杂度日,还不如安下心来看戏,顺便从主角们的表演中偷师学艺。
今天晚上,戏剧社临时加了一次活动,据说是因为某个重要人物要来看他们排练,不过,奥利弗清楚,无论谁来都和他关系不大,不过,很显然,在这次临时排练中,看台上的演员们投入度比平日高了不少。
伊丽莎白上一句台词神情和语气都太到位了,明明不是正式演出啊,眼睛里居然还含着泪花;安东这场戏明显掉链子了,他的对白中落下了两句很重要的话;从丹尼尔的眼神和语气能看出他对人物的精准把握,就是缺少了那么一点点癫狂气质;哈哈,艾米又在不停地重复着Yes,and……
正咧嘴笑得开心,一回头,奥利弗惊讶地看见杰夫正坐在离他不远处的另一只大木箱上,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他朝杰夫耸了耸肩膀,自嘲地做了个怪表情。
就在这个瞬间,他忽然想到,最近卢卡斯博士的戏剧课上留了一个创作小品的作业,他还一直都没有想出题材。
不如就写一个无力反抗命运的小人物的悲凉吧,对于这,他至少有生活积累和切身体会。
“嘿,杰夫,我仍然没有收到你第二幕和第三幕的舞台设计图稿,最近你的工作效率可没有前几天高了。”威廉走过来和杰夫打招呼,不过,他显然是没有注意到幕布角落里的奥利弗。
“社长,我最近在研究第一幕几个重场戏的灯光配置问题……” 杰夫正看到安东和伊丽莎白表演到一处逗趣的情节,不禁忍俊不止,对威廉的问话显然略有些敷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