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脱了靴子,只穿袜子走进布置雅致的榻榻米和式小房间。
房间墙壁上有一柄大折扇,上面提着汉语的诗句,字迹遒劲潇洒。
榻榻米地板是烘干的蔺草编织的,框着窄窄的白杉木边框,散发出干爽亲切的香气,关上镶着棉纸的白杉木幛子,将厅堂中聒噪喧嚣的烟火气一下子被隔绝在外。
这间和室中的榻榻米中间部分被很贴心地掏空了,上面架着一张矮腿的朱漆木质方桌。围坐桌前,恰好可以将小腿和双脚垂落下去,免了跪坐的辛苦。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点菜,和服女孩在小纸签上一一记录着。
“听说,最近从日本空运过来的雪蟹很新鲜,我们尝尝吗?”不用服务生推销菜品,熟门熟路的大卫已经开始给大家做介绍。
“要,当然要。”奥利弗第一个响应。
“加州卷要一盘,明太子的手卷我要一只,还有谁要?”文瑾选了她的每次必点的寿司,然后,将菜谱传递给身旁的辰辰。
她这么一问,羽悠和辰辰马上也捧场地点了一人份的手卷。
“牛肉想吃怎么做的?烤的,还是涮的?”义廷来过几次,对这里的套路也算比较熟络了,像个内行似的张罗着。
云泽指着脸上此起彼伏的小痘痘说:“还是寿喜锅吧。我最近上火,不能吃太多烧烤。”
……
和服女孩一一记录完大家点的餐品,迈着小碎步退到包间外带屋檐的窄廊下,穿着雪白棉袜的脚踩上木屐,顺手关上了木制推拉隔扇,哒哒哒走远了。
义廷和云泽围着大卫,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奥利弗穿了件带大眼睛图案的时髦卫衣,是Kenzo今年冬装的新品,在一群男生中显得格外出挑。
此刻,他揪着卫衣上的帽带,看上去心事重重。
云泽问大卫:“学长,ED录取了之后,最近在忙什么?”
大卫一身松垮毛衣,显得慵懒而随意,充满艺术家气质,他用手指拢了拢略有些长的头发,惆怅地说:“还是和平常一样,练琴、学习、看书,咱们学校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还能指望其它更刺激的事情吗?”
辰辰听着这话,一分神,看来学长们才真正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好学生。或许,他们可能一直到毕业都不会知道,学校体育馆那条秘密通道确实存在,而地下还有那样一个活色生香的世界。
大卫叹了口气继续说:“……不过总是感觉,不能尝试申请更多的学校,心里有点儿空虚遗憾呢。”
“你够了!大卫,暑假过后就要成为奥巴马的校友,去哥伦比亚大学读音乐和心理学双学位,多少人羡慕还来不及呢,就不要在这里抱怨了。”薇薇安说完,捧起圆润厚重的瓷杯子,喝了一口大麦茶。
出门时,她嫌自己下午玩狼人杀时穿的那件蓝色T恤染上了烟味,怕被学长们追问,特意换上了一件白色针织Polo衫,还在外面随意罩了件帅气的棒球夹克。
辰辰妈天天在他耳边说,四年高中都要以上藤校作出终极目标,首选哈耶普(哈佛、耶鲁、普林斯顿的简称)。
有刚考上常青藤名校的学长在侧,他怎么能不多问两句呢?
于是,凑上前,亲昵地问道:“学长,说说今年12年级EA、ED录取情况吧,还是一如既往地辉煌吗?”
大卫摇摇头,说话完全像个老道的成年人:“哎,不乐观呀。大学申请形式一年比一年严峻,标化成绩水涨船高,不确定性也越来越多。”
“这话怎么讲呢?学长。”文瑾用手捋着衬衫领口的小缎带,仰起脸问。
周末,她特意换上了最心爱的那件绣着小熊图案件的蓝毛衣,还将衬衫的白领子从毛衣的螺纹领口中翻了出来,配上波波头,幼稚得不得了。
“这恐怕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了,如果从各个方面综合分析,我至少能讲四个小时。现在还没有轮到你们的申请季,我劝你们也不要自寻烦恼。”
大卫看了一眼小学妹仍带着问号的眼神,说:“举个简单的例子,让你们对大学录取的不确定性先有个直观概念吧。哈佛大学每年录取2000多名学生,而哈佛大学发出的等候名单大约六七千人。正如你们所知,这些人几乎都会与哈佛大学失之交臂,然而,哈佛大学的招生官不得不承认:等候名单里的每一个人都和被录取的人一样,有资格进入哈佛就读,只是他们的运气差了那么一点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