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眯双眸,看清那是一个喝剩下的可口可乐易拉罐。她不慌不忙地走过去,将它捡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琢磨着,总有些学生喜欢随手乱丢东西,走两三步,将它丢进垃圾桶,这样举手之劳的事也不愿去做。
草坪上,就在距离垃圾桶不远的地方,矗立着一块黑色的石头牌子,乍看之下有点儿像墓碑,汉娜阿姨每次经过这里,就会将这它擦拭干净。
每每擦拭,她都觉得,上面凹刻的英文刷上了一层金水,是件夸张而愚蠢的事情,不过,阳光好的时候,那些金色的字迹在黑色的牌子上确实格外醒目。
上面写着:“科学楼 捐助者:白嘉伟”……
盥洗室里,辰辰利索地洗完脸,刷完牙洗,又回到房间,毫不拖泥带水地将凌乱屋子归置了一下,颇有点儿训练有素的士兵模样。书包里考试的物品是头一天晚上就装好的,他环顾了一下整齐的房间,确定没有落下东西,便拎起书包走出了宿舍……
汉娜阿姨又看到一抹红,她眼神不好,踮起脚尖往前走了几步。
刹那间,她意识到,那片红不是易拉罐大小,而是更大的一片,尽管仍然不能完全看清,她心里却充满了疑惑和紧张。
又走近了一些,猛一低头,她看到脚下的草叶子竟然被染成了朱红色,是谁在这里恶作剧,将草地洒上油漆?
巡着朱红色的印迹望过去,她看到草地上一团红影,隐约像是一件红衣裳,红影周围是一片红色的半干涸的液体,黑丝缎般的头发 打成绺浸在那片红色之中,遮住了半张雪团般苍白的面孔。
“啊——” 汉娜阿姨声嘶力竭的惨叫,惊破了校园寂静的黎明。
她左手拿着苕帚,右手拿着水桶,背着包,一路往前狂奔,仿佛身后有鬼魂在撵她。她真的看清了那个女孩,那是她有生以来看到过,最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啊——”辰辰尖叫了一声,滚烫的牛奶从碗里洒落在手背上,他将碗放在取餐台上,用餐巾纸擦拭着火辣辣的手,一回头,果然看到义廷正朝他笑。
“我猜就是你小子推的我,快考试了还有心思开玩笑?”辰辰不满地抱怨着。
“那你还在这儿磨蹭啥?选择性障碍症还是咋地?”义廷说着,一口将拿在手里的三明治咬下一大半,端着堆成小山的餐盘,就近坐在一张圆桌旁。
“你刚才听到什么声音没有?”辰辰也在义廷身旁坐下,疑惑地看着他。
刚才,辰辰隐约听到了某种穿透人心的恐怖叫声。
“除了你一个人在那里鬼叫,还能有什么声音?” 义廷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几口将盘中的冷切牛肉吃了个精光。
辰辰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切开装满番茄和芝士的欧姆莱特,面对着这道他每天早上必点的食物,他感到一阵莫名地恶心。他怀疑,是自己这几天期末备考,睡眠太少,神经系统出现了紊乱……
校园西北角,警笛声大作,几辆警车在离科学楼最近的道路一侧一字排开,两名身材高大的警察在现场周边拉起一圈黄色警戒带,另外三名警察则神情严肃地拦截着试图靠近的老师和同学。
两名戴白口罩,白手套的法医从车上下来,提着专用箱子走进警戒带内侧,打开设备和工具忙作一团……
心理学教室里,除了传递卷子的沙沙声,一片安静。
警笛声早停息数十秒钟了,却仍在辰辰脑海中回旋不去。
在期末考试的考场上,他不想浪费时间,对刚才的声响做出不切实际的猜测。唯一明智的做法是,尽量屏蔽着各种杂念,不让自己的思绪被外界干扰,全力以赴完成眼前这张心理学期末卷子……
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道,草地里的花香、山坡上的青草叶子气息,和刚下过雨泥土味,仿佛都在一同努力,想要将不祥气味冲淡。
年迈的农校长由农太太的搀扶着,等在距科学楼数十米之外的红砖甬道上,他手捂着胸口,目光眺望着科学楼方向,面色十分难看……
此时,考试已经进入尾声,辰辰手里的碳素笔在卷面下方飞速地移动着,最后一道分析论述题的占分比重很大,他丝毫不敢怠慢。他在脑子里飞速整理着答题思路,落到纸面上的内容力求逻辑清楚,论述完整。
总体来说,心理学课的期末复习他做得十分充分,对这次考试结果自然也充满信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