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转念一想,这一定是罗德先生为他设置的小考验,答案就藏在照片里。
他俯身凑近电脑,将照片的每一个部分进行局部放大,在一张咖啡桌上,放着一杯拉花精美的焦糖玛奇朵,一张餐巾纸上静静躺着一把小巧的银色咖啡匙,辰辰看到了咖啡匙上镌着CafedeFlore的字样。
作为一个第三外语是法国的学生,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位于法国巴黎圣日耳曼大道上,大名鼎鼎的花神咖啡?
辰辰脑袋嗡地一声响,只想说一句“晕死!”
1月日下午四点,赶到巴黎,那是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事情,其中原因和钱倒是关系不大,关键是,他一个未成年的中国男孩,光是办申根签证,也不是三五天就能办成的。
他无法请求罗德先生,推迟见面时间,因为,这很可能就是对方给自己的唯一机会。
他叹了口气,瘫坐在椅子里,目光顺着窗户望去,宿舍区墁着红砖的小路四通八达延伸向远方。
不知何时,稍大一些的路口转角处安装上了路牌,那是一个类似于路灯灯柱的东西,只是在顶端部分有几个指向不同方向的深蓝色指示牌,用白油漆书写着“图书馆”、“剧院”、“人文学中心”、“体育馆”等字样。
辰辰忽然从椅子上坐起身,手指略有些颤抖地在银色鼠标板上乱划一阵,屏幕重新亮了起来,他将咖啡馆右侧墙上的玻璃窗放大,果然在第三扇窗的角落处,看到了马路对面的白色木质路牌,上面写着LomitasAVE9600(鲁蜜塔斯大街9600号)。
走出出租车,细雪霏霏的大道上空无一人,距离学校4公里鲁蜜塔斯大街上的这座小镇笼罩在一团森冷雾气当中。
沿着细石子铺成的便道一路走来,虽然手里撑着伞,牛毛般斜斜飞舞的的小雪花还是将他的肩头打湿了。
没有费多少周折,辰辰就找到了照片中那家名为花神的咖啡馆。推开镶着玻璃的深栗子色橡树木门,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气扑面而来,辰辰无心留意咖啡馆中的充满异国情调的温馨氛围,却像一只独行于旷野上的羚羊般警觉地观察着周围里情形。
午后的咖啡馆空荡荡的,除了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位客人,吧台内侧有两名面色阴郁的男性侍应生,他们都很瘦,且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有着芭蕾舞者的气质,浅褐色头发上打了过多的发蜡整整齐齐地向后梳着,露出光洁的前额。他们穿着黑色短西装,白衬衫,黑色蝴蝶式领结,腰间雪白优雅的围裙直拖到脚面,辰辰知道,只有那些老派的咖啡馆才会请这样的男侍者。
辰辰掩饰着内心的紧张,在靠近门口的一张皮质座椅上坐下,立刻有一名侍者走过来,俯身优雅地递上菜单,轻声问道:“先生,您来点儿什么?”
菜单只有薄薄的一页,是法语书写的,他从头到尾扫读了一遍,惊讶地发现,并没有先前照片上焦糖玛奇朵,于是,他将菜单递还给侍者,说道:“来一杯不加糖的焦糖玛奇朵。”
侍者犹豫了几秒钟,说道:“那就有劳您多等一段时间了。”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辰辰看到他一只耳朵上戴着一枚闪闪发亮的蓝宝石耳钉。
当肩头的雪水快要被壁炉里红彤彤的火苗烤干时,吧台墙上的自鸣钟“咚咚咚咚……”敲响了四下,两个报时的舞者小人转出小木门,优雅地行礼之后,又转了回去。
侍者端着一只镌着花的银盘子走到辰辰面前,将咖啡放在他面前。咖啡表面膨胀的奶泡上,用巧克力勾勒出来图案和照片上一摸一样。
辰辰拿起杯子品了一口,尽管配了足量的肉桂粉和巧克力,这一口咖啡仍苦得令人难以接受,他险些一口吐出来。
他不禁暗自惭愧,自己品咖啡的段位实在太差,简直就如同牛嚼牡丹,根本无法区分,上好的咖啡豆给味蕾带来的细微差别。
忽然,他注意到,不知何时,店堂里竟然不声不响地多了一个头戴礼帽的男子。他就坐在吧台附近靠窗的一张方形桌前。
帽檐的阴影遮挡住了他的眼睛,尽管如此,过分漂亮的一张脸,仍让人无法忽视掉他的存在。在这位风采卓然的男子映衬下,吧台边忙碌的两位容貌俊美的小鲜肉侍应生,泯然成了普罗大众里的路人甲。
辰辰却能感到,帽檐后面有一一道犀利的目光正在全神贯注地观察自己,带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直觉告诉辰他,这就是他要见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