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更好地独自享用这盘茶点,他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咖啡,又从兜里摸出眼药水,往眼睛里滴了一些。
杰夫再度睁开眼睛,果然感到视线清朗了许多,便拿起杂志认真翻看起来。
前几页是某位摄影师的专访,他历尽艰辛去非洲拍摄自然界和野生动物,杰夫无心阅读长篇累牍的专访,只是仔细看了看他的作品,怎么看怎么感觉很像国家地理的风格,纪实有余,艺术性不足。
翻到中间靠后的部分,同一个人的几件新晋得了人像摄影大奖的作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第一幅是一个面孔苍白、骨瘦如柴的年轻人,他裸露的身体和脸部有恐怖的淤青痕迹和大大小小的出血点,与年龄极度反差的呆滞目光让杰夫看了不由得心咚咚直跳。
他翻到下一页,两个面目狰狞的中年人出现在画面中,他们的身体和面部严重变形,杰夫不禁感到一阵反胃的恶心,干呕了几下。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顺手又往后翻,这是一页在出刊的时候不小心被折叠了,杰夫将它铺展平整,页面上呈现出这位摄影师获得的金奖的照片。一个黑人男子双手扒着监狱的铁窗满眼是泪,照片的下面有一段文字,写着,这个十八岁的男孩刚刚接到了斯坦福的录取通知书,由于吸毒和贩毒,他将在监狱度过他的余生。
这就是封面文字提到的灵魂摄影师,这一组作品,无疑給杰夫的心灵带来了震撼。
吃下午茶小点心的心情荡然无存,他颓然坐在椅子里整个人都不好了。
上周,与奥利弗进行了深入交谈,对方无条件的信任让他下定决心改邪归正。起初,他只自己默默戒掉毒瘾,找各种借口渐渐淡出组织。农先生早课上的讲话让他觉得,自己这么做或许有些自私。
与照片里那些人的人生经历浅层次重合,让他在看了这一组照片之后,产生了远超常人的强烈共鸣,或许,他只是他们的从前,他感谢奥利弗给他悬崖勒马的动力,久未感受到的良知在他胸中复苏,他告诉自己,应该去积极配合学校,清楚掉潜藏的毒瘤,避免更多低年级的同学像他那样被卷进这个罪恶的漩涡。
走出农先生办公室的时候,杰夫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噜噜直叫,在他的记忆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种感觉。
杰夫从主楼的石头台阶上走下来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同学们正陆陆续续地朝餐厅走,夕阳的余晖将校园映照得格外好看。
农先生的办公室就像童话中河边的树洞,杰夫将心中埋藏已久的秘密,一股脑倾倒出来。
由于他是蓝色锡安隐修会的核心人物,通过他的详尽描述,农先生对那个神秘组织的一切了如指掌,人员构成、如何引诱低年级的同学吸毒、传递毒品的几个渠道,以及学校的藏毒地点等等。对于他来讲,在这短短的半个小时里,他完成了对自己的一次救赎。
远处天边的晚霞呈现出明亮的暖橘色,将天空都染得绚丽斑斓,以他当下的心境,若是带着相机,肯定能捕捉到落日光影的美丽,杰夫的饥肠辘辘终敌不过心中旺盛的创作灵感,趁着太阳落下去之前,他要再拍几张漂亮的照片,于是,他背转身与人流逆向,朝视觉艺术中心走去。
莱恩接到内森电话时,正和安德鲁、山姆逊三人一同走在去往餐厅的路上,他简单地向两人讲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话音未落,竟然冤家路窄地碰上杰夫,三人忙闪身躲到路边的树丛里。
最近,凯文一伙人的日子非常不好过,几天前早课上,听了农校长的讲话,他们知道,学校对他们的情况已经有了初步的掌握,但是,从上次缉毒小分队连夜地毯式排查这件事判断,校方还没能准确地锁定目标。
组织内部也有很多人出现了叛离迹象,他们不再对凯文惟命是从,平时活动也总是对能躲就躲,就连跟了他两三年的几个老兄弟也有人在劝他收手,这令凯文异常恼怒。他认定攘外必先安内,决心采取强硬手段加强组织管理,并准备开始实行大规模的打击报复和内部清洗。
杰夫显然是没有留意到他们,兴冲冲地朝着视觉艺术中心的方向走。山姆逊刚想冲过去揪住他,莱恩一把拽住这个冲动的大汉,低声说:“等等,这边人多,跟上他,走到人少的地方再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