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眼,曹轻侯此时心情大好,也不去搭理。
“你这和尚,天下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了,来人,上酒。”
一大口奶酒下喉,原本最是喝不惯三奶酒的大和尚,似乎喝出了女儿红的味儿,直呼“好酒,好酒!”
秦百川放心不下,开口道:“王兄,二公子此去金陵三千里路,独自前往怕是不妥,可让三岁跟随,三岁虽喜欢与世子一起,却也敬重二公子,路上也有个照应。”
“秦将军,你这话就不在理了啊,我虽是藏在商队中隐秘而来,但那二十人的商队护卫可都是秦家顶尖死士,指派一位心智残缺的小屁孩跟着,难道秦将军是瞧不起我曹某人?”
原本沉稳下来的气氛,又剑拔弩张了起来。
想了想方才与自己交手的秦三岁,如果真的一路了,自己还是得提心吊胆生怕被那小子给暗算了,毕竟那怪力也不是常人能有的。发觉自己在害怕一个孩童,曹轻侯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七十来岁的秦百川气的八字胡儿都给吹了起来,正待发难。
“三岁这年纪虽然也有二十五六,但毕竟从小心智不熟,中原不比北域,把他推向人心的阴阳谋之下,怕是不适合,而且三岁也已经适应了天脊城,想必他也不想离开,就让他跟在刀儿身边。长河,你与侍女青婵一同跟随前往,若有状况第一时间回传本王。”如此安排必定比当年父王独自来到北域时的状况要好一些。
“王爷.....。”秦符身后被唤作长河的冷面男子,总算开口说话,紧张的想要反驳什么。秦百川也没想到秦符会把自己的心腹给推出去,一阵愕然。
“原来不是个哑巴,”曹轻侯暗想。
“苏长河,还不领命。”
秦符盛气凌人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这才是这位城主通过多年杀伐磨练出来的真正气场。
壮年男子面无表情,单膝跪地,也不知在拜谁,坚定道:“属下遵命。”
天脊城继续往北的百里外,有一座枯坟遍地的山岭,过了山岭再往前,才是那恶灵族的领地,那山岭名叫百鬼岭。
曾经秦符率万骑奔袭至此与恶灵族相遇,造就了一场可歌可泣的百鬼岭之战,也令秦符失去了唯一的女儿,郡主秦傲雪。
当时的苏长河,正是秦傲雪的亲卫。
“曹轻侯,何时动身出发?”秦符不动声色的问道。
“三天后的清晨,商队会在西城门集合,随他们一道返程。”
“嗯,就三天后,本王会把人送到,你初来乍道,先行退下,”说完之后秦符直接起身朝身后走去,秦百川苏长河紧跟在后。毕竟达成了口头协议,正高兴的曹轻侯识趣的退了下去。
议事厅后是北域王的庭院,庭院深处有一间不起眼的祠堂,内有十八盏青灯长明,没有王爷的吩咐,下人也不能随意进来,即使是换灯油也是秦符亲自动手。
仔细看着依次高低摆放在那的灵牌,北域先王秦武之位、北域先王妃周氏之位、第二任北域王妃徐氏之位、春雨郡主秦傲雪之位,除去周氏与徐氏外,其他两位也就空有灵位而已,至今死不见尸。
尝尽风沙的秦符眼神迷离,从旁拿起丝帕,轻擦原本就很干净的灵牌。
随着秦符一系列的动作做完,秦百川在油灯上燃起几支香,秦符、秦百川、苏长河持香面向灵牌跪下;”先人已逝,活着的,也不能安康,秦家罪人秦符,特来请罪“。
“长河,当年本王把郡主安危交于你,你却让她死在了北域深处,本王并不怪你,你自责欲自刨双眼,是本王的及时制止才保全你现在的模样,难道你想一辈子都待在本王这把老骨头的身边?”已经起身走向门外的秦符冷不丁的说道。
对于原本该是郡主驸马的苏长河,秦符是又爱又恨,但又于心不忍苏长河就这般在自己身边耗尽光阴。
苏长河原是中原来的画师,因迷恋边塞风景来到天脊城,画功被郡主所喜,便时常召之作画,一来二去渐生情愫,又有得一身好武艺,即被郡主召为亲卫,也留在了天脊城。
在郡主死后,苏长河心如死灰,便抛弃了在中原的根基,自行卖身秦家做了秦符的贴身亲卫,用后半生去忏悔前半生犯下的错。
此时听到秦符这番言语,苏长河再也控制不住,重重的跪在了秦符的身后,两行泪珠默默的滴落在地,滴滴答答,又怎能不知王爷用心良苦。
秦符不顾身后变故,自顾走远。
秦百川轻轻将其扶起,说道:“明朝去见见二公子。”
这个夜晚注定了不平凡,暴雨过后的天脊城,也与不同往日。
百鬼岭一役就如同梦魇一般,令苏长河永远无法忘怀。这个夜晚,苏长河又被莫名而来的恐惧所惊醒时,顾不得满头大汗,铺开那张自己亲手画的画像,只要看一看画中女子的眼睛,思绪便会平稳许多,已经无数次这般度过漫长的夜晚。
画中那女子一身披甲,倚坐在石椅上,长枪斜靠在一旁,面带微笑英姿飒爽,最奇特的是那桃花杏眼画的惟妙惟肖似能传神,每每至此,苏长河都会感觉这女子,就在身旁,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