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天尧帝君冷声说道:“王圣贤,寡人念你也一把年纪了,庙堂上与幽州往来一直牵扯不清,寡人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金陵内外此番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真是好大的手笔。”
跪伏于地的王圣贤开口道:“帝君,老臣教子无方,前来领人。”
天尧帝君深深叹出一口浊气,说道:“唉....,先帝知你忠心,寡人也敬你三分,大半辈子的忠骨了,为何到了风烛残年却要这般折腾?”
作俯首之姿的王圣贤回应道:“老臣教子无方,待到来年开春,老臣定会致仕归田,圣贤之名还于帝君。”
这位在百年前跟随先帝平乱的老臣,跪在金陵城外,在自己眼皮底下说要致仕归田,骑于马背之上始终面向那条通往荨阳方向官道的天尧帝君,闭目再度呼出一口浊气,开口说道:“四位新王公,怕了一位新凤雏?王圣贤,这不符合你的作风啊,想要领人也不是不可,如今私自踏出北域的荒北城兵马大统领秦百川已经被收押入牢,寡人听闻有王家新王公之首名号的王剑冠风姿卓著,武学超然,正好可以填补荒北城此时防线空缺,寡人赐他荒北城兵马副统领一职,王圣贤也莫要担心王剑冠无法胜任,待到王圣贤归田之时,寡人便放秦百川离去,依旧做他的荒北城兵马大统领主导全局,王圣贤可安下心来让王剑冠在秦百川手底下好生历练一番,指不定日后这新王公之首王剑冠可与当年好凤雏秦武齐名呐。”
王新赋面无表情嘴角微微蠕动。
天尧帝君扯了扯缰绳,调转马头来到王新赋跟前,骏马前蹄面向王新赋抬起,又重重放下,溅了这位王圣贤一身雪水,马背上的人物俯视着这位一直跪在自己身后的王圣贤,说道:“
王圣贤,你对寡人这般安排,可还满意?”
王新赋顾不上满身雪水,高呼一声:“谢帝君隆恩!”
天尧帝君目不转睛的盯着俯身在跟前的王新赋,朗声道:“传令下去,命新王公之首王剑冠即刻前往荒北城,沿途不得加以阻拦,二十日内,寡人要收到北域王已经接收荒北城兵马副统领的传信!”接着语气变得温和,说道:“王圣贤,起身吧,年老了,跪久了身体也吃不消。”
王新赋又高呼一声:“谢帝君!”随后便站起身来,自是不敢当着帝君的面抹去浑身的雪水。
天尧帝君大手一挥,随后纵马驰骋返回城内,马蹄飞驰之下,又溅起无数雪水平白无故浇在站着的王圣贤与跪着的三位新王公身上,无数禁军及四位银甲军士紧随帝君身后朝盘龙卧虎宫而去,片刻过后,金陵城外的一份冷清与肃穆也随着帝君的离去而消散在天地间,回归到往常的车水马龙人群络绎不绝,重现了金陵的市井繁华。
王新赋恭送天尧帝君回城,又抬头望着天上的鹅毛大雪,默念道:“雪水若从天上来,而落于肩是常情,雪水若从地上来,而溅于身是凌辱。帝君这是在暗示王某要摆正身姿?还是纯粹的羞辱王某?”王圣贤苦笑着摇了摇头,揣测不出帝君的心思。
王家圣贤与三位新王公浑身上下沾满了来自天上与地上的雪水,随着王家圣贤轻呼了一声:“回府,”跪着的王家五人才站起身来,直到此时,独留金陵城外的王家六人也悉数朝城内走去,走向王府。
城内人来人往,有一身穿朴素棉袄的少年尾随在王家六人身后,少年在追踪或是跟踪之术的造诣上完全算不上老道,除了刻意与王家六人保持着十余步的距离之外,余下的借助遮掩、混入人群、故作漫不经心这些技巧是一个不用,就这般赤裸裸的一路跟随王家穿过金陵的主道,在即将转入进入王府的小道时,少年眼前的王家六人突然止住了脚步,少年也随之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早已察觉被人跟随的王家六人站在路口也不回头,王流云、王远山欲要转身去质问一番,王圣贤摆了摆手,领着众人继续朝王府走去,见王家人继续赶路,少年顾不上小道上的人烟稀少也继续迈开了步伐,只不多时便来到了王府门前。
令少年稍显诧异的是,王府门前只剩王家家主王新赋一人,余下几人都进府而去了,而王府门前的王家家主此时正朝着自己招了招手,少年瞧了眼这座略显威严又不失大气的王府,权衡一番过后再度迈开脚步走了过去。
王圣贤仔细打量着这位近到跟前的少年,一头黑发犹如杂草盘根般少修边幅,肤色也因这雪天寒霜冻得紫红,很寻常的顽劣少年,估摸着年纪也就十余二十来岁,开口问道:“来自何处?”
少年正要开口回话,却不受控制的打出一个喷嚏,尴尬一笑后回答道:“愿求仙人好心抚我顶。”
王圣贤见少年欲要再度开口,伸手示意让其勿要出声,视线在府前两侧扫了一眼,见四下无人,才回了一句:“送我扶摇上青云?”
少年使劲点了点头。
王圣贤亲自推开了王府大门,径直走了进去,背对着门外的少年说道:“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