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生生止了住。
而后,她那张美若天仙的面孔,整个扭曲狰狞了起来,“胭、脂、雪!”
没错,小瑶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都是因为胭脂雪,都是因为她的关系,她胭脂雨今天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她的胭家嫡女身份,她的母亲,她的一身清白,她的一条腿,甚至本来属于她的男人,都被胭脂雪所剥夺!
这份仇,这份恨,她胭脂雨不可不报,不得不报!
送走了胭脂雨,秦管家就回了书房,原还想去问一问王爷要不要歇息之类,却刚一进门,就见燕楚从椅子上滑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
秦管家惊的差点跳了起来,连忙上前,苍老的声音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王……王爷!”
燕楚见他满面恐慌,连忙摆手安慰,“我……我没事。秦叔你不用担心……。”
说着,他单手撑着地,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可强烈的晕眩,令他刚站起一半的双腿又是一软,又瘫坐到了地上。
秦管家忙上前一手搀扶,一手从燕楚的怀里翻找着什么,很快就从燕楚的怀里找出了一只小瓷瓶,拔了木塞后,就倒出几粒丹药,送到了燕楚的嘴边,“王爷,来,先把药吃了!”
燕楚没有拒绝,沾血的唇一张,就让秦管家手中血红色的药丸送进了嘴里。
三粒药丸嘴里滑进了喉咙以后,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已经让燕楚惨白如纸的脸色,渐渐好看了起来。
秦管家仔细的看着燕楚的脸色,虽见好转,却半点没有轻松下来,眉峰皱成了深壑的川字,“王爷您最近的毒发频率越来越快了,若不然,还是让阿容去外面给您找一些处.子的心头血吧……。”
为了王爷这身毒,他们真是费尽了心思,还造下了不少的杀孽。
但是,如果能换得王爷生存,哪怕只有片刻,他们就算杀再多的人,沾满再多的鲜血,犯下再多的罪孽,也心甘情愿。
燕楚摇头,果断的拒绝了秦管家的提议,面有戚戚焉,“不,不用了……治标不治本,不过苟延残喘而已。”
秦管家不死心,“可是……。”
“好了,不要再说了,还是把功夫都让他们放在找那几味药材上吧。”燕楚面有不善的打断了秦管家。
以前他也为此感到不以为然,可是自从有了那个女人,其它的女人,哪怕只是用那些女人的血,他都碰都不想再碰一下,何况是用。
想起那个女人,便想起两人刚才互相刺痛对方的对峙,燕楚心里一痛,喉咙再次涌起一股腥甜。
“你去让主屋那边厨房里的御厨做些她以前喜欢吃的东西……。”他记得,她刚才呕吐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吐出来,恐怕是很久都没有吃过东西了。
垂下两片覆密长睫,遮住眼底涌起的一片自嘲之色。
她为别人身怀六甲,还对自己恶心的想吐,可他却还巴巴的上赶着,去担心她是不是还饿着肚子,是不是没吃东西。
这算什么呢?
犯.贱?
燕楚啼笑皆非。
秦管家面露怪异的看着这一会怒一会笑的燕楚,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应了一声是,便下去吩咐了。
年轻人之间的感情之事,他这样一个老人,这样一个外人,终究还是帮不了什么的。
他们之间的隔阂和鸿沟,需要他们自己去跨越。
原本他是对王爷如此深陷与男女之情中是感到不满的,可旁观这对小夫妻一直走到了今天,他再多的不满,也被希望他们能好好的过这个念想给彻底淹没了。
毕竟王爷他……
想到此,秦管家一边步出书房,一边叹着气,脑海里,顿时回忆起了今儿个王爷去刑场后,从外传来的飞鸽传书。
里面的内容他已经过目,但是他刚才,并没有告诉王爷,以后也没有这个打算。
那信上的内容,现在他还历历在目……七大奇药,均被神秘人捷足先登。
他现在只想快点挖出那个神秘人,然后不遗余力的把药抢回来!
因为如果再拿不到药做成解药,他们王爷恐怕就要……
现在天色已晚,主屋那边的奴仆因为已经许久没有在这伺候过主子,都无事可做,甚至有些懒怠了起来,于是早早一个个的都已经歇下了。
故而秦管家过去,还得先一个个喊了起来,等她们穿衣净手,继而才开始做菜准备点心之后,都已经是几近凌晨的事情了。
端着好不容易做好的饭菜到了书房,秦管家也劝了燕楚,“王爷,今儿这饭菜做的足,若不然,您还是与王妃一道用些吧。”
他记得王爷自从抱着昏厥的王妃回来后,也一样滴水未进,颗粒未食,把明了请进去给王妃看脉之后,更是呆坐在了密室里一个下午直至现在。
燕楚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接过托盘之后,就又打开了密室的门,进到了石室里。
刚一走进去,就看到榻上蜷缩成了一团的胭脂雪。
他这才发现,自己当时一气之下夺门而出,连被子都没给她盖上,又没有衣服蔽体的她,怎么会不冷的蜷缩了起来。
心头一刺,他懊恼的赶紧走了进去,先将托盘搁到榻边的案几上后,便从翻箱倒柜的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条厚实的黑貂绒毯,然后到了榻前,将绒毯紧紧裹在了她的身上。
他出去也有好一会儿的功夫了,她这会子已经冻得浑身发抖,全身像团冰凌子。
燕楚心疼的不行,就怕她冻出一个好歹来,见她又昏睡了过去,便一咬牙,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把她的身子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什么保暖的东西,果然都不如人与人之间的体温传递来的快速。
才一会儿的功夫,胭脂雪冰冷的身子就得到了暖化,发抖的频率,也渐渐的小了下来。
燕楚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自觉的亲吻了一下她冰凉的额头,伸手从一旁的案几上拿了一碗小米粥,用玉勺舀了一点,小心吹凉了以后,这才将玉勺递到了她的嘴边。
“张嘴。”几乎是命令的口吻。
可是昏昏沉沉的胭脂雪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更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燕楚叹了一口气,只好软了语气,唇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声的诱哄,“乖,张嘴好不好,嗯?”
他的灼热气息都喷在了胭脂雪的耳垂上,胭脂雪觉得耳垂有些痒,便偏了偏脑袋,嘴里咕哝一声,也不知道是说了一句什么。
燕楚这下有些头疼了,虽然很想将这个不听话的女人干脆弄醒,但是看到她如此疲惫的模样,又不忍心,何况,一想到她醒了之后,怕是又要与自己针锋相对唇枪舌战,所以,他现在倒是更希望她就这么睡着。
无法,他只能将勺子上小米粥一口含进了嘴里,然后捏着她的下巴,将粥水一点一点的哺喂进她的嘴里……
胭脂雪一开始倒是因为不适而蹙了蹙眉,有些小挣扎,可那粥终究还是被她咽了下去,后来几次,就开始慢慢的配合了,乖乖的没有再动,任凭燕楚用这般亲昵的法子给她喂东西。
难得见她如此乖觉的一面,简直就像一只等待主人喂食的乖乖小猫儿,惹得燕楚情难自禁的心头搔动,唇角微翘。
“你要是一直这么乖,该有多好……。”燕楚忍不住轻叹一声,随即将最后的一点粥含在嘴里,再度哺喂给了胭脂雪。
只是这一次,这女人不但只是配合,甚至还本能的因为饥饿,而主动的在他的唇内搜刮索取起来。
她的舌头就像一条香软的小泥鳅在他的口腔里肆意的游走,甚至还会绞住了他的舌头,为了夺食……
燕楚眸子一暗,呼吸有些加重起来。
这个女人——
这哪里是夺食,这分明就像是……撩拨!
算起来,他足足已经有四个多月没有再碰过她了,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不是一个圣人……何况,面前还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心中这般想着,双手也开始情难自禁的不规矩起来……
熟悉的丝缎般的触感,微凉的体温……令他愈发心驰神往,心猿意马。
然,当在四处肆无忌惮的大手滑到那隆起的小腹上时,再多火热,也宛如被兜头浇下了一盆刺骨的冷水,瞬间湮灭。
燕楚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脸色铁青。
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就把这个孩子拿药堕掉!
光是想想她的身体里居然孕育了别的男人的种,他就已经火冒三丈,何况现在还就在他的手掌之下!
可一旦这个念头一起,她之前的胁迫就会历历在目……
他知道,她是一个敢说就一定会敢做的可恶女人,如果他真的对这个孩子做了什么,他更难想象,她到时候会怎样……
一时间,燕楚脑子和心理都开始天人交战,大脑和心脏就像被一双手各自拉扯着,下一刻就像要被扯碎了一样!
“该死的……。”垂眸望着胭脂雪那张安稳熟睡的脸庞,燕楚愤怒交加的直咬牙,不停的低咒着,一双眼睛赤红如血,凶狠的就像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干脆撕碎吞进腹中的野兽。
几番天人交战下,燕楚只觉得简直要崩溃了,要被这该死的女人给逼疯了!
在脑子里的那根弦还未绷断,他还未到暴走时,他连忙松了胭脂雪,再度狼狈的逃离了石室,连衣服都忘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