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她?”司马流云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仰着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的笑却很快招到了平阳郡主的白眼,“笑什么笑!”
见到三人如此的熟稔,一味自顾的聊着,似乎都把旁的人,都把自己隔绝在了外,一旁的燕楚,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了一缕阴霾,而他的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水玉与平阳郡主紧握一起的手上,眼中寒鸷充斥。
一时间,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燕楚鬼使神差的,笑容满面的把目光望向了平阳郡主,“看来你确实找到了很好的归宿,若萼。偿”
当平阳郡主听得这声话语时,脸上原本对自己夫君的愤愤不平的表情有一时的僵住,而当她再听到话语结尾的那声若萼时,脸上的表情全线崩溃,瞬息的土崩瓦解。
平阳郡主瞪大了双眼,立马将视线从自己夫君的身上转移,猛地扭过头,视线一点一点的,挪向了位于水玉身侧十步开外的燕王身上。
双眼一点点放大,瞳孔却在一点点紧缩,平阳的表情很震惊,“你……你是……小楚?”
燕楚看着平阳脸上的惊色,眼角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平阳身边的水玉脸上,同样的,却只是一闪即逝的惊色,不知怎的,笑容愈发的璀璨了几分,用力的点头,“是,我是。”
得到他肯定的点头和肯定的言语,平阳郡主立刻就红了眼睛,松了水玉的手,一步一步,脚步极为缓慢的走向了燕楚,“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小楚……。”
两个人,几乎是十五年的不曾相见,彼此都有了太大的变化,变化之大,着实令平阳目不暇接,几乎都不敢认。
也正是因为如此,刚才根本没有认错他的她,才会没有把目光注意到他的身上,却不想……
即便被平阳这样一遍一遍的继续追问,燕楚仍然耐心很好的,对她报以微笑,不厌其烦的回答她的提问,“是我。”
平阳郡主蓦地哭了,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肆意的在脸上流淌,花了妆容,却半点没有丑态,反倒梨花带雨,生出一股子柔弱美,令人觉得既新鲜,又动人。
此时的平阳郡主才走了五步,却像是走了许多年一样的漫长,但是这最后一半的五步,因为燕楚再一次的回答,令她却一改之前的缓慢,疾步快速的朝燕楚飞奔了过去,最后,扑通一声,扑进了燕楚的怀里。
“之前你为什么不肯见我……为什么为什么——”平阳哭的很伤心,嘴里还是一直在责问着燕楚。
燕楚似乎被触动到了什么不该触动的地方,脸上的笑容顷刻瓦解,面色青黑,薄唇紧抿了起来。
片刻后,他才口齿生硬的回答,“没什么,身染顽疾,不便见客而已。”
好一个身染顽疾,不便见客,而已……水玉唇角扯出一抹冷笑,把目光从相拥的两个人身上冷硬的移开。
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两个人,原来还有这样‘匪浅’的关系。
亲昵的互称,毫不避讳男女之嫌的拥抱,若说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耐人寻味的关系,这话……怕是也只有傻子才会信吧?
水玉似笑非笑的目光冷淡的扫视了周围一圈,但见每个人的脸上,都或深或浅的露出了再度的惊愕,却随之变得暧.昧不清的情绪反应。
这样看来,在场的诸位,还真是没有蠢到那样的人呢……
水玉忽然很想笑。
原来自己,根本从来就没有真的了解过这个男人,她所知道的,所以为了解的,从来都只是他浮于表面的面具,他的内心,他的一切,她现在放眼望去,赫然才发现,她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被人狠狠的玩.弄,被人彻头彻尾的当个傻瓜欺骗了一样……
不舒服,真的很不舒服,令她全身生寒,胃中反胃。
逃离的念头,忽然在她脑海中乍起——
“怎么,想走?”
玩味的,戏虐的,低沉的嗓音,自头顶响起,水玉出自本能的,仰头看去。
但见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身前的金算公子司马流云,正仗着自己高大挺拔的身高,用俯瞰的姿态,揶揄的目光,睥睨着她。
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很不妙,但是水玉并没有生气,反倒恶劣的笑了起来,反唇相讥,“那你呢,新郎官。”
司马流云耸了耸肩,一脸的不以为然,“他们之间的那段过往,哥哥我很清楚,倒是还用不着‘贤弟’你操心。”
“是么?”水玉嘴角一翘,抬手抖了抖自己的衣领,“那现在这个画面,也是你金算公子的盘算之中的?”
司马流云眉心一皱,顺着水玉眼角斜睨的目光,转头看向了一侧十步开外的燕王和自家妻子。
然,只看了一眼,司马流云的眼睛里,腾的一下蹿起了两簇熊熊燃烧的火苗,脚下的步子立刻就转向两人,大步流星的朝两人走去。
水玉见状,嘴角翘起的弧度越发加深,看起来似乎很高兴的样子,但如果仔细看了,便会发现,她这所谓的笑,连眼底都未到达。
彼时,但见那厢的长孙若萼,正像个小女孩儿一样伏燕王的膝头,一只并不漂亮的小手微抬,亲昵的抚上了燕王的脸,“这么多年不见,你真的变了许多,瞧着这眉眼,这五官,跟我见你的那一年,真是相距甚远……。”
提及到十五年前的往事,燕王仿佛也开始沉浸了进去,几年都为展颜的笑容,现在却一直都没有在脸上消失过,那样的笑容,十分的阳光,连他自己面目里的阴霾,也似被这样的光芒所驱散,“十五年的光景,可不是一天两天,不过倒是你,似乎还是一点也没变的样子。”
平阳郡主似乎很高兴他这么说,手又不自觉的立刻抚上了自己的面颊,“是吗!”
两人聊得不亦乐乎,似乎都把旁人给抛诸在了脑后,仿佛在这方天地间,只剩下他们沉浸在十五年前回忆中的两个人。
司马流云本来是怒气冲冲的冲着两人过去的,可才走了没两步,见到两人畅谈的如此愉快而融洽的画面,眸色一沉,脚下的步子立刻就顿住了。
水玉这会子是真的想要离开了,看到这样的景象,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控制的心绪,根本就敌不住这样强烈的刺激,她现在只想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将自己躁动的心情急速的抚平。
再继续这样待下去,她怕自己的自欺欺人都要被土崩瓦解,再也支持不住,而显露出不该露出的马脚。
然而没想懂啊,她才刚一转身,就被司马流云那个碍事的混账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肩头,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司马流云就一边哥俩好的搂着她的肩,一边强硬的就把她往郡主府里带。
“哈哈,‘贤弟’,三年不见,你倒是真的愈发丰神俊朗了,哥哥难得成一次亲,你又如此给面子的来给哥哥贺喜,怎么着,咱们今天也要不醉不归啊!”司马流云边使劲的把水玉直往郡主府里带,边朗声的大笑说道。
把几个主角的这出云里雾里的戏看到这,一干还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的闲杂人等,几乎一个二个的都要傻掉了。
谁能告诉他们这几位到底是在搞什么?
燕王明摆着就和今天的新娘郡主关系匪浅啊,还光天化日下这样的你侬我侬,这新郎官难道眼睛有问题?还是心理有问题?居然就这样视而不见!
有没有搞错——
别说那些外人了,就连早就因为在生意上的关系,其实认识司马流云这个家伙已经许多年的水玉,也有点儿懵了。
因为身高差,比司马流云那厮矮了一个头的水玉,只能仰头望向这厮,低声道:“喂,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司马流云什么都没说,只是哈哈笑着又拍了拍水玉的肩头,“‘贤弟’啊,哥哥可是为你准备了上好的琼浆玉露啊,待会儿可劲儿的喝,啊!”
水玉白了他一眼,“滚,要玩就玩你的去,别把老子拉扯进来!”
说罢,掰扯起了司马流云使劲按在自己肩头的手,作势要走。
本来她今天就只是来看看的,顺道观察观察如今京里面这些达官贵人之间的形式,要不要继续留下去,根本就不是那样的重要。
那么,既然现在现场有令她感到不愉快不舒服的人和事,那么她自然也没有要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免得再和那人有什么牵扯,令自己无端的再徒增烦恼。
谁知司马这厮,却竟然想把她给硬生生的拉扯进他不知道打的什么盘算中,真是令她恼怒的咬牙切齿。
司马流云见水玉似乎真的生气了,不过这也并没有让他改变自己的初衷,他倒是不反抗水玉掰开自己手的动作,反倒笑眯眯的低下头,凑到了水玉的耳边,充满算计的声音压得特别低,“‘贤弟’啊,你要是不肯帮哥哥这一次,那就别怪哥哥要拉你的后腿了。”
闻言,水玉手上的动作一顿,双眸警惕而冷厉的撇向司马流云,“什么意思。”
水玉的反应看起来有点儿可怕,但是司马流云却并不在意,依旧笑呵呵的,“当然是关于三年前,我和郡主救你于……。”
“闭嘴!”水玉低喝一声,面色变得极其难看,惨白的像纸一样。
三年前,那就好像是她不可磨灭,也不可触碰,更不可被人掀起的伤疤。
如今被司马这混蛋提及,她脑海里的画面瞬间转换,抑制不住的,就浮现出了当年的那一幕——
当时,她跌进江水后的那一刻,心也好,念头也罢,几乎是处于到了绝望的边缘。
她是会水,但是对于当时生怀将近八月身孕,又遇到涨潮时的湍急江水时,她的那点水性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所以那时知晓挣扎也不过只是徒劳的她,没多久就干脆放弃了求生的挣扎,等待死神的再次降临。
然而没想到,也许是当时受到了太多刺激,腹中的孩子居然开始面临早产的危机——
直到现在,她几乎都忘不掉当时腹部传来的绞痛有多么的痛不欲生,可偏偏就是这样的痛,却激发了她求生的欲.望。
因为她只要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即将问世,可是都还来不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要和自己这个无能的母亲又回到地狱,那股不甘心,强大的母爱,彻底的点燃了她死灰般的心。
很幸运,那时他们竟然好巧不巧的,遇到了平阳郡主和司马流云。
当时,两个人似乎在吵架,两人的性格有些不合,这种吵闹已经是家常便饭,不过那一次吵得特别的厉害,依稀记得,好像是司马流云跟一个店铺的女掌柜因为经常的生意往来,似乎有些令人遐想的别样情愫,郡主让司马以后干脆放掉这单生意不做,而司马不答应,然后,就有了郡主连夜出走离家的桥段。
司马知道后,大发雷霆,紧赶慢赶的就追上了郡主所乘的船只,两人就在船上吵闹不休,大打出手。
说来也不知道到底是那船的用料不行,还是两人打的太过凶猛,没几下的功夫,就把船只打成了四分五裂的碎木头。
而后,恰好顺流而下的她就幸运的抓住了一块浮木,得了救。
这两人就因为她的出现,立刻就停止了争吵,把她救上岸以后,司马又跳下水,把一道被水流冲将下来的子卿也给救上了岸。
再后来,郡主给她亲自接生,把她带回了郡主府。
不过那时候,燕楚的兵马满城的搜捕她和子卿,怕终有一日搜到这里来,所以在刚经历过生死生产的第二天,她就和子卿不告而别,趁着那时京都涌进了无数灾民的机会,两个人和孩子们,就混进了灾民群,顺利出了关流落到了京都外。
再后来,为了躲避很可能会一路追讨的追兵,两人和孩子们就一直混在灾民里,随着灾民群一路的颠沛流离。
其一路上,她这个刚生产不久的孕妇吃了多少的苦遭了多少的罪就不说了,然而,后面发生的那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不光记忆犹新的是子卿,她到现在,也记得非常的清晰。
那时,灾民群就好像一群行军蚁,走到哪里,哪里几乎都是寸草不生。
因为灾民们没有钱,没有粮食,只能一路吃外面的野果野味度日,而这些少量的食物被大量的灾民啃食完后,灾民们就只能依靠草根树皮果腹。
可是,草根树皮那也是有限的,当这些东西统统都吃完的时候,他们只...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