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然间,树干之上断断皱裂开来,干瘪枯燥的树皮上,竟然凭空生出两个碗口般大小的树洞。
其内猛地传出一阵细微的婆娑声,两只枯竭嶙峋的双手迅猛伸出,径直向着彪形大大撕扯而去。
大汉右臂还卡在树干之中,似乎被紧紧锁扣住一样,不得自如。
此人却也不惊慌,冷哼一声,左手猛地一探,将迎面而来形销骨立的两只手一把抓住,死死扣于掌中,右脚紧蹬着树干,微一用力,向后使劲儿一拉,树洞中莫名窜出的双手,居然就这么被活生生扯断了出来。
霎时间,又是满天的血渍横流,宛若盛开着生命的挽歌一般,凄凄切切的染红了周身的整片大地。
主体古树闷哼着微一顿搓,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片刻之后,却是呜呼哀哉的不住低嚎起来,听起来却是如此的声嘶力竭、歇斯底里。
彪形大汉哈哈一笑,浑厚的笑声百转千回,听着爽朗无匹,呼天号地,似乎连这整片天地都为之震动。
在木子辰惊悸的目光下。
大汉顺着枯臂伸出的地方,径直抬起左手缓缓伸进树洞之中。
遽然间,似乎抓到了什么东西,大汉脸色一凝,同时又夹杂着些许兴奋。
整棵粗壮的参天古树随着彪形大汉的动作,居然剧烈的颤栗了起来,似哭泣、似求饶,宛若泣血嘶吼一般,失了往日凶神恶煞的执念,声音委婉仓皇,肝肠寸断,不绝于耳。
彪形大汉对其不理不睬,不管不顾,神色一凝,表情变得无比严肃起来。
瞬时间,脸上憋得竟是有些通红,两只臂膀上青筋突爆,面色一沉,仰天发出一声呼天号地的怒吼声。
同一时间,两只胳膊一齐发力。
顿时,一颗本来足有四五人般粗壮的树干,在如此摇山振岳的力道之下,被活生生撕裂开来,从中断作了两截。
没有想象之中的漫天木屑四溅之景,反而倒像是生撕活剥了一具活生生的人体一般,放眼看去,一时间地上竟是血流成河,空中血肉横飞。
在一片模糊的血影之间,无数的肉屑碎末洋洋洒洒的散落在各个角落,而大汉的左手之中,仍还握着一颗热腾腾在跳动着的心脏。
古树似乎还想要做出最后的临死反扑,被紧捏在掌中的心脏开始缓缓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芬芳幽香。
大汉横眉冷对,脸上无喜无悲,看着即将飘散开来的淡黄色气体,手中微微用力,“嘭”的一声闷响,紧攥着的心脏已经破碎淋漓,顷刻间化作了一滩脓血,一股浓郁至极的血腥气夹杂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味也随之迎面袭来,缓缓飘散。
彪形大汉本来已经释然放松的神色,在闻到这股恶臭之后,却是突的神色一怔,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竟是有些古怪异常。
有些焦急的纵身一跃,远远跳离开来,却又偏偏恰巧落在了木子辰身侧。
看着一脸木然愣在当场的木子辰,大汉也是惊得一呆,明显未曾意料到这里居然还潜藏了他人。
蓦地,大汉整个人表情一阵扭曲,苦不堪言,双手用力的捂着嘴,喉咙中一番剧烈的耸动,有些亟不可待的左顾右盼了几下,身形一闪,再出现时,已经飞一般的蹲在了一旁树根下的嫩草之中。
然后,
他吐了,
居然吐了……
吐得撕心裂肺,吐得苦不可言,吐得连看他的人也快要跟着一起吐了……
木子辰一脸尴尬的呆立在一旁,看着在一边吐得正欢的彪形大汉,心里就像是被人在二月天浇了一盆冷水一般,手脚都不觉有些麻木,整个人罔知所措,却是强烈的无奈郁闷。
这人什么意思?看了我一眼就吐成这幅鬼样子,难道我长得真的有那么的不堪入目吗?
木子辰心底大呼冤枉,迫切的想要对方给自己交代一个满意的说法。
半晌,附近几乎狼藉一片之时,彪形大汉终于有所收敛,抚着胃口,缓缓的站了起来,小腿有些微微的打着哆嗦,脸色却是吐得一片惨白。
横眉怒目的向着旁边吐了两口唾沫,心有余悸的小声嘀咕道:“我靠,大意了,差点阴沟里翻船,差点没直接臭死我!”
木子辰看对方已安然无恙,打着哈哈凑了上来。
“呵呵,吐得可爽啊?”木子辰干笑的打着招呼。
目光刚一触及对方,却猛的一愣,胃里一阵干呕,目光涣散着,有意无意的向别处看去。
实在是没有办法。
此时彪形大汉的脸上,鼻涕眼泪纵横交错,其间更浓密的夹杂着呕吐而出的点点渣渍,猛地看上去,一张不堪入目的脸上,和狼藉的地面几乎大同小异,同样都恶心到了极点。
却是任谁都无法和这样的一个人正面平心交谈。
至少,恰在此刻的木子辰,内心还远没有强大到如此淡定的地步。
“咦?神人类的人?怎么会是你?”大汉终于有空顾及到木子辰的存在,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略一回忆,不禁显得有些意外。
“你是……”木子辰闻言一愣,强自压下作呕的心理反应,疑惑地向对方看去。
透过残渣污渍,木子辰仔细辨认之下,终于看清了大汉些许的本质。
骤然间,模糊的印象之中,一张满脸络腮胡子,面部横肉丛生的凶狠形象逐渐浮现在木子辰的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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