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你发誓你出去之后,不会再来害我。”深深看了他一眼,她一口气说道:“要报仇,你找他们男人,别找我,因为我照顾过你,你得要知道报恩。”
名可的话听起来似乎挺没良心的,但火狼知道,她这么做并不单单是为了自己。
北冥夜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一旦她出事,到头来受伤害的极有可能就是她身边的人,她很聪明,知道只有自己安全了,关心她的人才能活得好。
至于北冥夜和北冥连城他们,自然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无需怕他去报仇。
“好,我答应你,永远不会对你出手。”事实上,在她失踪之后,他就已经对自己赌过誓,只要她可以活着回来,今生今世,他绝对不会害她了。
只是,这女人不知道他的心思。
名可终于展颜笑了,笑得很是满足。
“我相信你,谢谢。”将房门关上,她迈着愉悦的步伐往十八楼返回。
被留在病房里的男人在看到她满足的笑意之后,出现在脑海里的只有一个字:傻。
是真的傻,对一个“敌人”所说的话,她就不知道怀疑吗?可刚才那一脸笑意,却让他清楚知道,她真的相信他。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人?是不是正因为她的傻,才会让那个冷冰冰残酷无情的男人,也为她失落了一颗心?
火狼并没有想那么多,等她离开之后,他便闭上眼,准备休息。
不料过了几分钟,他还没来得及睡着,病房的门便再一次被推开了。
他倏地睁开眼,眼底的惊喜在看到走进来的人之后,顿时变成冷漠。
一直抿着唇,看着走到床边的北冥连城,他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连眼底也是平静无波,似乎不管对方要来做什么,都与自己无关那样。
“那丫头有些东西不敢给你听,怕你连最后一点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但,我不介意替她把事情做完。”
北冥连城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拿了出来,把某一段名可让他删掉、他却一直保存下来的录音点开,录音里头的声音立即在安静的病房响了起来。
听到名可打夏千金的那些动静,以及夏千金凄凉的惨叫声,火狼五指越握越紧,却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没有办法恨名可,夏千金之前甚至还想过要找人毁了她之后再杀掉,她现在这样只不过是以牙还牙。
可他答应过自己,一辈子都会保护小姐,哪怕自己已经决定了要离开,还是无法冷静面对她被人欺负的一幕幕。
“滚。”他闭上眼,咬牙道。
名可说过夏千金还死不了,至少她现在还活着,可他依然恨自己,恨他在小姐有危险的时候,没有好好保护她。
“气什么?听下去再说。”北冥连城冷冷一哼,依然拿着手机,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火狼睁开眼,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忍着胸口那股翻涌的血气,强迫自己继续听下去。
北冥连城不会做无聊的事情,拿这东西来绝不仅仅只是为了气他。
那段录音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名可和夏千金对话的声音便开始了,虽然,夏千金的声音很沙哑,但他还是一字一句听得很清楚。
那是他蠢……短短几个字,她说得很轻蔑,其实他知道,一直都知道,她并不是真心喜欢他,只是当亲耳听到的时候,心里还是止不住沉闷了起来。
但后面那些话却真的很出乎他意料,他一直笃信她是善良的,哪怕她其实已经做了不少坏事,他还是愿意去相信她。
可他没想到,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是这么不善良,救他,只是因为他有利用的价值……利用,他忽然很想笑,却不知是想笑自己的愚蠢,还是笑她父女俩的贪婪。
原来这么多年的真心陪伴,心甘情愿的守候,在她眼里竟是一文不值。
“你可以走了。”录音结束之后,他再次闭上眼,安静地道。
北冥连城不是来对付他的,以他的性格,要是来对付自己,早就已经动例了手,何必给他听这些,让他看清事实?
北冥连城确实没想过要动他,把手机收了起来,他两手插在裤兜里,瞟了他一眼,声音一如往常的淡然:“要不要我通知你的朋友,让他们带你走?”
“好。”这次火狼完全没有拒绝,立马便答应了。
北冥连城不再多说,举步朝门外走去。
房门再一次被关上,听着外头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火狼才缓缓睁开眼睛,回头看着紧闭的房门,忽然又有点想笑的冲动。
明明听着她的命令去做害人的事情,已经听了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次,他却一直因为她当初对自己的救助而觉得她善良,要说到愚蠢,这世间有谁能蠢得过他?
原来,最愚蠢的那个,一直都是他……
那天夜里北冥连城出去之后一直没有回来,名可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他没回来之前,她一个人在房间里总是辗转难眠。
到十二点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那头传来了吵杂的声音,她在知道,原来他并不在医院里,大晚上的不知道在外头做什么。
他还是没有跟她说他在做的事,只是听出她的不安后,承诺了立即会回来。
其实,并不是必须要有人陪着,名可才能睡得着,只是因为北冥夜明天就要出来,心里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反正就是睡不安稳。
这几天身边一直有个人陪伴着,偶尔剩自己一个人在病房的时候,才惊觉其实她还是会害怕的。
被绑,阴谋,枪战,流血,等待,报复,一手血腥……她只是不想一个人待着,真的不想。
不过十几分钟,北冥连城真的赶了回来,看到凌乱的发丝落在额前,就连他额角也隐隐有一层薄汗,名可知道,他真的是在“赶”回来,赶得很焦急。
“怎么回事?”北冥连城进门的时候还带着一身寒风的气息,见名可趴在床上发呆,他走了过去,垂眸盯着她:“身体不舒服?”
“没有,就是一个人……”怕么?好像也不是……她不知道她在不安些什么。
北冥连城没有再问,将外套脱了下来,他回头看着她:“我去洗澡,你一个人在房间里怕不怕?”
她撇了撇嘴:“你说呢?”
北冥连城没说话,只是眼底闪过点点愉悦的气息。
其实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当感觉到她需要自己的时候,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陪伴,他……都觉得满足。
一种莫名的满足,满足到只要看着她,就想笑。
可他脸上还是没有笑容,笑意全都藏在眼底了,拿了睡袍,他转身进了浴室。
一个澡不过顶多耗了十五分钟的时间,因为想着名可一个人在外头,不知道会不会心里不舒服,他连头发都来不及擦干便匆匆忙忙披上睡袍走了出来,但没想到,她居然已经安静睡过去了。
睡得这么安稳,真让他有种想要过去将她纳入怀中的冲动,安心,是不是因为他回来了?
在床边坐下,看着她安静的面容,哪怕两张床中间隔了很大一块地方,北冥连城都觉得他们仿佛紧紧挨在一起那般。
只是没等他盯着她白皙的脸孔看太久,桌上的电话又响了,在将她吵醒之前,他立即将电话接通,转身走进洗手间,并将房门关上。
电话那头传来了穆一的声音:“队长,东篱回来了,接下来要怎么办?要不要我去问问他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不用。”北冥连城眸光轻闪,沉默了片刻,他道:“和以前那样,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好奇的话随便问两句,但不要追问太多,给我密切留意他最近的举动。”
“我知道了。”穆一应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问道:“队长,你是不是怀疑东篱背叛了我们?可是东篱他……他一直都挺好的……”
大家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他真的不希望看到东离有一天因为做错了什么,而遭到基地的报复。
“我什么都没怀疑,让你做的事,你做好就行,其他事没有必要多问。”
北冥连城挂了电话,回到房内,将手机放在一旁,他依然看着名可,后者却还是睡得深沉,完全没有因为他的走动影响半点睡眠质量。
他那双墨色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看着灯光打在她身上,在墙边投出来的影子,心有点闷。
有些事,他到现在还是没理清。
那天的监控里为什么会有东篱的身影?他为什么要去那个码头,时间上还那么吻合?
他明明跟在火狼和夏千金的后方,可在名可有危险的时候却没有出手相救,为什么会这样?
这件事情他从头到尾没有跟名可提起过,因为他不知道能不能说,如果这丫头知道了,心里又会胡思乱想了吧?
他收回目光,心情有点说不出的烦闷,好在明天老大就出来了,把这丫头交还给老大,他也该去做做自己的事情了。
从床上躺了下去,将被子扯了过来,他翻了个身,面向名可那张床的方向,依然直勾勾盯着她,身体深处那份熟悉的躁动又慢慢燃烧了起来。
毛病始终是没有办法根除,看来真的得要再去那家医院,让医生想个办法彻底治疗一次。
第二天一早,才六点半,名可便爬了起来。
想着北冥夜八点的时候会从重症病房出来,所以在这之前,她得要先把自己计划的事情做好。
匆匆收拾了一下自己,她立即下了一楼的餐厅,打好了粥,便毫不迟疑地往火狼的病房赶去。
等喂他吃完早餐,服过药,她得要去医院的后勤部给他挑一位阿姨,让人家照顾他几天。
她这几天要守着北冥夜,肯定抽不出精力来管他,更何况北冥夜也一定不会喜欢她和火狼有任何接触。
对他的怜悯是有,但不算很多,和北冥夜一比,那就真的算不上什么了,她不可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让北冥夜不高兴,所以能做的,尽量在北冥夜出来之前给他做好。
只是她没想到的,火狼居然已经转院了。
听护士说,今天凌晨他的朋友来了,给他办了出院手续,连天都还没亮便急匆匆离开,说是要转医院,方便他的朋友照顾他。
名可不知道火狼还有些什么朋友,似乎之前听北冥夜说过他是特种部队出来的,在特种部队里的时候确实有不少生死之交。
既然是他的朋友,她就安心了,这个男人以后要走什么路,也跟她没有关系了。
那份粥拿在手里,她迟疑了下,便又下了一楼,再多打了一份,然后直接回到十八楼,和北冥连城吃过早饭之后,就一直守在重症病房外头的楼道里等待着。
知道她和北冥夜的关系,梁医生不敢耽搁,给北冥夜在里头做完最后一轮检查,终于在七点半的时候将人推出来了。
分明昨天才见到,但现在,在重症病房之外的地方再看到这张脸,看到他那双幽深好看的眼睛,名可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心里酸酸的,酸得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一直握着他的手,和护士们一起将他送到了特护病房,再把自己的东西也搬了过来,让护士加了床,她便一直留在病房里,陪在北冥夜的身边。
一连几天,名可几乎半步都没有离开过北冥夜,期间有不少人来探病,却几乎全都被北冥连城挡了回去。
他老大不喜欢这么热闹的场面,事实上他虽然时常挂着笑,也经常出现在热闹的宴会、酒席上,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是个冷情的人。
与其花精力去应付那些他不在乎的人,不如把时间留下来,和他的小女人一起慢慢度过。
就这样过了三天,北冥夜奇迹般地好了起来,就连梁医生也被他康复的速度给震惊到了,好几回在名可面前忍不住称赞起他的强悍来。
医治了这么多病人,从来没见过哪一个病人的生命力有他这么顽强。
名可听着这些话,心里却没有高兴起来,反倒一直心酸,也心疼得很。
任何一种成功都绝对不是偶尔,北冥夜能有这么顽强的生命力,还不是被环境逼出来的?
他过去曾受过多少苦,别人不知道,她却可以想象,好在,那些日子都过去了。
到第四天清晨,北冥夜就坐不住了,盯着坐在病床边、正在给他削平果的女人,他再一次沉着脸道:“我该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