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下头一个着灰黄道袍的猥琐道人,正强拉着裘芷仙想要走。绿袍老怪直落在这人身前,将那灰兔子和山鸡掼在地上,冷冷的瞪着这道人。倒不是绿袍老怪不想出手,只是这人和芷仙站在一处,怕误伤了她。
芷仙看是梳洗过了一番,身上虽然还有些脏,可容光焕发,着实是十足十的一个小美人。本是满脸惶急,见了绿袍老怪只如见了亲人一般。连忙挣脱那黄衣道人拉着她的手,急步跑过来,躲在绿袍身后。
道:“绿袍大哥,我方才坐在这里等你,天边飞来这位黄衣道长。一见了我,就说我资质甚好,要带我去什么枣花崖跟一位叫阴素棠的女仙人学艺。我说我要等你回来,他就要硬拉我走。”
绿袍老怪闻言,怒容稍霁,淡淡道:“不知道友又是哪位,我这妹妹可曾向道友提起过我。”
那黄衣道人笑道:“贫道赤城子,昆仑九友之一。听令妹说道友号绿袍,却不知在哪座名山修行?”
绿袍讶然,他倒是知道些这人的事,想不到这赤城子居然不知道自己,强笑道:“山野散修,不足挂齿。不想在这荒野能得见昆仑高宿仙容,着实有幸。”
赤城子倒不是无名之辈,他倒是听说过绿袍老怪的名头,只是知之不详。他出身昆仑,向来又不插手诸派纷争。而绿袍老怪早年在外闯时,这人尚未入道。到后来老怪露面的时候也不多,故此这人不认得他。只以为能称宗做祖的怎么也该有些个架势,却不知这些年绿袍道行日高,几近返朴归真,看去和普通常人无异。
赤城子是受了他师姐阴素棠之托,往峨眉山去寻个小女孩。他师姐说路过峨眉山,见那女孩资质极好,足承衣钵,想要收归门下。可当时那女孩身边有那白眉和尚的雕在守护着,没能带回去。赤城子受过阴素棠大恩,两人又是情侣关系。见她念念不忘这事,便自告奋勇去峨眉山寻人,已是跑了几回了。因那神雕看得紧,一直没能得手,这回也是如此。
事没办成,本是懒洋洋的回枣花崖。不想路过此地时见到了下头一个女子坐在溪边,心下奇异。这荒郊野林,哪有人家?便下来查看。待见得芷仙身俱仙骨,资质是上上之选,正是喜从天降。想着师姐在峨眉山所见那女孩也未必比这女子要好,且那个明显和峨眉有些关联。带了她回去正好交差,又不用惹麻烦。
赤城子也算心细,怕这女子和什么人有关系。四下看得实在无人,方现身相询。芷仙走了这半天路,脚上早磨起了泡,这会正忍着泪水在揉脚。见突然冒出个黄衣道人来,很是吓了一跳。
待见得这人模样虽不大好,倒也不像坏人,只是套问自己来历,倒稍微放了下心。她没那一嘴吹死牛的本事,人又单纯,没几句话就被这道人兜了底去。
她被鬼道人掳了一回,又见这人鬼鬼祟祟,倒还是留了些心眼。只说自己是随大哥到南边去访亲,她大哥寻吃的去了,就会回来。赤城子闻得绿袍之名,吓了一跳,随即想到这么个小女子,她大哥如何能是那位,只怕是同名的。
问清了想要知道的,赤城子心头大定,直说要带芷仙去枣花崖。芷仙是惊弓之鸟,这会儿还没脱险呢。权衡一下,到底还是那绿袍大哥可信些,自然不肯跟他走。故此方有了绿袍看到的那一幕。
赤城子差点被绿袍老怪坏了好事,倒也不恼。待得报了名号,见老怪果然收起了那怒气冲天的脸色,更是得意。只以为这昆仑的名号一出,这人也就服贴了。
笑道:“绿袍道友不必客气,你修行也不算差了。只是令妹仙骨天成,跟着你却未必有什么前途。正好我师姐阴素棠托我寻觅个弟子,以传衣钵,就让令妹随我去枣花崖如何?”
绿袍老怪心底冷笑,面上却是一脸恭敬之色,长稽道:“舍妹有此旷世仙缘,我这做哥哥的如何能不答应。只是舍妹自幼和我相依为命,实在舍不得分开,敢问那阴前辈能不能将我也收入门中?我兄妹好一起效力。”
芷仙见了绿袍本只当来了救星,可听得又要将她送人,正是云端跌到了谷底,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了。再听得绿袍要和她一起去,嘴都张大了,不知这人要做什么。
因为她一路听绿袍点评天下间修真人,虽非刻意,可也有股子傲视八方,一往无余的气概。可不成想这人一见这赤城子说出那昆仑阴素棠,只如换了幅嘴脸,就如昨晚那鬼道人见了绿袍老怪一般。
她尚自迷迷糊糊弄不懂,那赤城子也有些疑惑。他见这绿袍道行好似不弱,看是比自己低些,可又看不出到底如何,正如雾里看花。想着各家功法有异,自己看不出也不足为怪。师姐正想自立门户,多收这么个人也不坏。
当下点头道:“这样也好,你可随我去枣花崖,我帮你说说。我师姐愿不愿收你为徒,就看你自己的造化。”绿袍闻言,拉着芷仙不住向赤城子拜谢。
赤城子做了这么桩事,大是得意。浑然不知领着个丧门星上门去也。正是祸福无门,唯人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