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之前,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等着他先开口说话的翎钧,“钧儿,此事,你怎么个看法儿?”
“儿臣以为,那些目无尊长,不忠不义的佞臣,都该满门抄斩。”
翎钧本以为,他已经把事情想得足够坏,却不料,刚才,隆庆皇帝在朝堂之上经历的,竟是一众文臣武将这样不像话的“劝告”,“食君之禄,却不为君分忧,还伙同奸佞,图谋玺印之权,这样的臣子,留他们性命何用!”
“朕也觉得他们该死,可是,现在的朕,却拿他们半点儿法子都没有。”
听完翎钧的话,隆庆皇帝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伸手,冲着他招了招,示意他到自己的近前里来,“朕可真是后悔啊……后悔当时,朕不该把兵权都外放出去,后悔不该……相信那些曾有功于朕,扶持朕登上了皇位的人……不然,也不至于今日……钧儿,你听父皇一句,将来……待你继承了皇位之后,一定,千万,绝对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把兵权都拿回手里来,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要相信……明白么?”
“父皇正当壮年,大明朝的社稷,也正鼎盛,现在说继承事宜,未免太早了些。”
翎钧知道,今天发生的事,让隆庆皇帝受了很大的刺激,但即便是这样,隆庆皇帝,也依然是现如今,大明朝的皇帝,伴君如伴虎,尤其……这虎,还是正处于受伤,想要自保的时候,一个不当心,就有可能会咬向任何一个人的时候,“儿臣以为,父皇不该受那些佞臣们的蛊惑撺掇,就这么置大明江山于不顾,父皇乃是真龙天子,大明朝百姓心目中,能给他们庇佑的人,这一点,是那些贼子们,永远都无法企及的。”
翎钧的话,恰如其分的给隆庆皇帝提了个醒儿,他稍稍沉默了一下,抬头,眉头紧拧的看向了已经听命走来了他面前的翎钧,许久,才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出来,跟他说起了话来,“钧儿,你这么大清早儿的赶来皇宫见朕,是不是在外边,听到了什么风声?”
“昨夜,儿臣闲来收整书房,突然翻出了一张大明堪舆图,过目一看,顿觉心惊不已,本想连夜进宫面见父皇,又恐耽误了父皇歇息。”
翎钧先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又慢慢的点了点头,伸手,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张羊皮纸,呈给了隆庆皇帝面前,“儿臣发现,东北大营和江南大营,与燕京正呈掎角之势,而这两处大营,又都是翎釴背后势力……今日,大臣们又跟父皇……那种态度,会不会是……”
“没什么不可能,那没良心的玩意儿,什么不要脸的事儿做不出来!”
隆庆皇帝一把接过翎钧手里的羊皮卷轴,随手就丢在了一旁。
大明堪舆图,他从还没登基就开始看,哪个地方有什么,早就烂熟于心,想当年,他让他原配王妃李氏的父兄去东北大营做官,让姜老将军去江南大营为将,就是为了让南北彼此牵制,都能援护燕京,却不料……现如今,姜老将军受人迫害,江南大营和东北大营都归了翎釴一派,让他这一国之君,一下子就处境尴尬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西北大营,距离燕京最远的一个大营,如今受姜老将军的“义子”,姜如柏管辖的一处力量,虽然还是忠心于他的……却是鞭长莫及,还要隔着一个宁夏!
“钧儿,你可有什么妙计,是能解咱们如今困境的?”
隆庆皇帝知道,翎钧是有主意的人,这一点,从几年之前,他用几句简单言语,就为他解了围,得以将杜康妃,也就是孝恪太后接回皇宫里来奉养,就能看出,“事急从权,你也别学那些人似的,跟我虚与委蛇,有话直说!”
隆庆皇帝只有在真心与人交谈的时候,才会用“我”来自称。
这一点,翎钧一早儿就知道。
所以这会儿,听隆庆皇帝这么跟自己说话了,他便知道,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把自己从柳轻心那里得了启发,想到的主意说出来给他知道了。
“法子,儿臣倒是想了一个,只是……颇有些狠毒不仁了,怕父皇听了不喜……”
丑话,一定要说在前面,这样一来,才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翎钧面露难色咬了咬唇瓣,沉默的低下头去,等起了隆庆皇帝不做追究的“许诺”,“儿臣……”
“人如刀俎,我为鱼肉,有能解围的法子就好,还寻思什么狠不狠毒,仁不仁慈!”
听翎钧的确是有办法的,隆庆皇帝不禁脸上一喜,忙不迭的扯起了他的衣袖,就跟他问询了起来,“快!快把你的好法子,说来给父皇听听!”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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